下的渣滓,唯有仙火方能将其燃烧殆尽,不留痕迹。”燕旻哼了一声,“燃烧需三天三夜,且动静颇大,烧完之后还会有恶臭气息逸散……所以只能去城外荒芜处。”
所谓的惹人疯病的彩光,以及引发疫症的沼气,不仅仅是恐吓城中百姓的说辞,更是真实存在的!
谢无妄悠悠道:“只要有人靠近花轿,火光就会自动熄灭,以防被人看见其中挣扎不休的冤魂。”
君浮玉蓦然想起,他们第一次遇见花轿时,蜡人尚未正式燃烧,所以二人并没有看见在彩光中扭曲的冤魂。
“而后,为了灭口,堂而皇之地声称使花轿熄灭的人为不详之身,又称大妖会因此降祸,名正言顺地驱使纸扎傀儡,将靠近花轿的人灭杀。”
“之所以留下我们的性命,还不是因为流光仙者及时赶来,你怕将事情闹大,才急匆匆地将我们二人赶走。燕旻,我说得对么?”
燕旻喘息着:“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漏洞百出。”谢无妄挑了挑眉,“若要燃烧肉身渣滓,随便找个由头便是,何须这么麻烦,费尽千辛万苦编出这么一套送亲的说辞?”
君浮玉也插嘴道:“为何非要烧了才算,挖个地洞藏起来不就行了?”
若非城外诡异的送亲队伍,他们也不会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发掘出桃溪城 的秘密。
“你们不会明白的……这是兄长给我讲过的故事。”燕旻目光空茫,轻轻地哼了起来,“吹喇叭,吹唢呐,蜡像上轿眼泪流,妖神大人笑开花……”
“兄长一直想当个编戏本子的行家,可惜母亲说这是卑贱之业,连碰也不让他碰。”
“我要……让他的愿望成真。”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我要以桃溪为戏台,用他的身躯……完成他的、未竟之事……”
她的身躯融化了,如黏稠的软泥,从燕序身上流了下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一滩。
浓郁的魔气霎时从那摊浑浊厚重的液体里溢了出来,像一只深黑色的虫茧,将二人紧紧地包裹其中。
“吃了太多含有噬骨花毒素的凡人身躯,魔毒在她的体内日积月累,随着身死魂消,终于爆发出来了。”谢无妄目光未沉,打量着四周的浓雾。
君浮玉疾喝:“无名!”
长剑应声出鞘,刺向身侧的黑雾。
雾气如血肉般裂开一条口子,墨色的血珠溅了出来,落在君浮玉肩上,瞬间将衣裳灼出几道烧焦的痕迹。
凭着剑修的敏锐直觉,她察觉到,谢无妄沉甸甸的目光,也与血珠一同落在了她的肩侧。
随即,他的身形晃了晃,仿若不经意地挡到了她的身前。
君浮玉正在研究黑雾中的血肉裂缝,拍了拍他:“往旁边走两步,挡住我视线了。”
谢无妄:“……”
他咬着牙冷笑:“徒儿是怕师尊无法御敌、自身难保。”
须臾之间,一道凌厉剑光陡然撕裂黑雾,雪色剑意随之迅速蔓延。雾中迸溅而出的鲜血瞬间凝为墨色坚冰,被冻结在半空中。
君浮玉脸色苍白,深吸了一口气,从黑雾被撕开的裂缝里挤了出来。
刚才的剑招耗费了太多灵力,她委实有些承受不住。
燕氏兄妹已死,房内一片狼藉,她也无心细看,转身就出了房门。
谢无妄却没有跟上来,俯身看着房中书桌上的一沓纸页:“这似乎就是燕序所写的烛妖戏文原稿。”
“什么?”君浮玉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纸张陈旧,字迹隽秀,几滴早已干涸的水渍将墨迹晕染,似乎是谁滴落在上面的眼泪。
“师尊。”
谢无妄突然轻声开口,抬起黝黑深邃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向她:“燕旻无法接受兄长对自己发怒的模样,因而将其杀死,占有他的躯体。师尊对她的行为作何评价?”
“我的评价?”君浮玉瞥了他一眼,思考片刻,“我的评价是不关我事。”
谢无妄一噎,复而说道:“既然不关师尊的事,那为何还要插手此事、阻止燕旻?”
君浮玉一脸理所当然:“我师尊说过,身为归月弟子,理应降妖除祟。”
她受师尊教化,当然是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合情合理。
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后,君浮玉总觉得谢无妄的神情蒙上了一层阴鸷。少年不满地走出房门,连头都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