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清洁剂射出,有点像擦眼镜的药水味,润润的,温吞的甜,她闻着有点头晕。
明月拿湿毛巾擦墙沿的瓷砖,有人吐了块口香糖在上面,扯下来,留个白圈。
她蹲在那,手臂机械摆动,像车上的雨刷。
不知道为何,今天擦完,明天这里又会多一颗嚼过的口香糖,好像有人刻意粘在上面的。
她不觉得为难,总不是干活,做什么都一样。
这个姿势,挨地他那样近。
虽然天气冷,她的面颊热烘烘,眼睛像黑黝黝的宝石,里面有光流转,一边擦墙面,一边往他身上探,总忍不住。
能看到沈兰泊的脚和一截小腿。
奇怪,白色鞋上没有一个泥点子,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也不知怎么洗的这么干净。后来才知道,沈兰泊的鞋穿一回就腻了,穿第二次的少之又少,当然像新的一样。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和清洁剂度过。
那天擦掉污垢,站起身离开。
“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她诧异地停下脚步,两根手指绞着毛巾,“是哪里没有打扫干净吗?”
他抬起头。
她看见他的脸。
少年的脸带着青涩的傲气,很像电视剧里天赋异禀,却恃才傲物的天之骄子形象。
这傲慢不惹人讨厌。
背后是大片大片黄色的木书柜,金色的暖光折射在他脸上,身上,指尖,仿佛身披金光的神明,贵气逼人,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的脸暖烘烘的,好像也跟着染上金色的光。
听到自己的呼吸,
“噗——噗——”,
一声一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沈兰泊看着她问:“小朋友,你在哪里上学?”
高明月当时第一个感觉是,他的声音真成熟,不愧是大学生,第二个感觉是,他的眼睛好亮,好像一个玻璃弹珠,照得她想流眼泪。
相形见绌,她畏畏缩缩的表情一定非常丢人。
“嗯?”得不到回答,他仿佛有些不耐烦。
明月勉强张开嘴,太久没有说话,喉咙僵地好像不是自己的,“我没有在念书了。”
沈兰泊放下书,貌似惊讶地打量她。
“哦?”
声音像从远古传来。
明月看到一只紫色 的蝴蝶掠过,她的未来在凉润的书香中,簌簌抖动翅膀,重新旋转起舞。
她复学了,在沈兰泊的帮助下。
作为代价,成年后,她每个星期去沈兰泊的公寓三次,直到嫁给他,他们的关系复杂又单纯。
-
被沈兰泊叫醒,明月仍有些恍惚。
他拿了纸巾给她擦嘴,边擦边微笑,心情似乎愉快很多。
“看你,多大的人了,睡觉还流口水。”
帕子带着丝丝果甜香,明月有点头晕,看见真皮靠背上被她漾湿了一大块,他倒不心疼,还在笑呢,不过,他的笑让她也跟着高兴。
明月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去取他手上的纸巾,刚碰到他的指尖,他的吻就落到她的唇上。
轻轻的,软绵绵。
他的唇带着苍白的烟草气,明月抓紧手袋,感到很甜蜜。
他心情好的时候,也是好相处的,至少不像刺猬,见人就扎了。偶尔流露的温情,就像红烛台上的火苗,一时明一时暗,影影绰绰,吊得她心痒痒。
窗外有人影越走越近,明月没发觉,只听到叩叩两声,窗户上印出一个男人的脸。
她吓了一跳,推开沈兰泊,那个男人的脸极近,简直是贴在窗上,她脸红红的,又有点生气。
以为是这里不让停车,明月朝那人打手势,表示他们马上开走,当然是板着脸,极严厉的表情。
沈兰泊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竟把车窗降了下来。
那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清晰,仿佛“彭”地在眼前出现,好年轻的模样,咧着嘴笑,青春洋溢。
“小舅舅,日子过得挺滋润呀。”
明月被那声小舅舅砸地晕头转向,再看那人,眉眼与沈兰泊仿佛相似,都是剑眉,淡淡的瞳色。
想到刚才的态度,实在不礼貌,现在立刻盈盈笑起来,又太刻意,想到刚刚的场面,明月扯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转头看到沈兰泊,脸色比她还不好看,简直没有长辈的做派。
“你怎么来了?”
仿佛感觉不到尴尬,男孩的脸伸地更近了,笑着打量明月,“小舅,这位小姐比你前几天带出来的那位漂亮多了,你终于审美在线了。”
“什么小姐?这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