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她道。
窗外是暗蓝色的夜，明月的身影映在上面，像站在在结了冰的海面。
这一带路灯又很少，大约是为了让病人安心休息。隐约一点白光，折射在玻璃上，只是更加幽静了。
——夜逐渐深了。
陈澄看向沈兰泊，他的小舅舅盯着手机，微皱着眉。他当然是很忙的。可是就是不忙，从昨天他的行为来看，他也不会在意这里的境况吧。
老人家撩起眼皮看了明月一眼，“今天降温，吃些带汤的，热的好，倒是想吃馄饨了。”
明月道：“刚来的时候倒是看见楼下有家馄饨店，奶奶您想吃什么馅的？”
“外面买的总不干净。”老太太道：“不如家里做的安心。”
明月望了眼窗外茫茫夜色，愣了一下。
她仍然在微笑，抿着嘴，眼周肌肤跟着弯起微小的弧度，可是目光却平淡如湖水。
“那奶奶想吃什么，我回家去做。”
真傻。
陈澄在心里想，老太太分明在耍她。
“不麻烦，肉馅就好，加些香菜。”
“好。”
“多带些来，给他们分一些。”
陈澄没有搭话，阿南也不敢言语，明月把空果盘收起来，到池子里冲冲，拿毛巾擦擦，又削了几样梨，几样橙子，一块块摆好。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干惯了活的。
陈澄突然就想到昨天高明月说的，她走山路习惯了。
“祖姥姥，天也不早了，夜宵对消化不好，您就别为难小舅妈了，让她歇会吧。”
陈澄坐在这白色的，带着消毒水的空气中，自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心里惊讶于自己的出言解围。
求仁得仁，眼前的女人既然嫁给小舅舅，这些不都是她该承受的吗？
他又何必替她出头。
老太太和颜悦色看向明月，“麻烦你了吗？”< “不麻烦，不麻烦。”
明月仿佛受宠若惊，反倒掉过头对陈澄道：“不碍事的，你们稍等片刻，我动作很快。”
活该，
不值得同情。
陈澄道：“好，舅妈记得用新鲜的肉馅，包得仔细些，我最近胃不好，吃不了些腥的臭的。”
明月点点头，“嗯。”
陈澄收起笑容。
*
陈澄倒真的在病房等了有一会儿。
后来实在无聊，祖姥姥又总是关心他这次要待多久，劝他回自家公司工作。然后就是问军队生活怎么样，吃可好，住可好，早点找女朋友，鬼打墙一样来回倒腾。
老人家说完后面一句，忘前面一句，陈澄听得头发懵，找个空子就溜了出去。
他原本想猫在楼道里抽根烟，走近了才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沈兰泊在里面打电话。
陈澄皱起眉头，调转步伐向电梯走去。
走出楼，原来已经满天星光，医院门口依然灯火通明，他刚掏出打火机，就引来路人的频频侧目。
只好找个墙边阴影处，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点烟。
这时候有点风，火不好着。手掌拢住火机，像捧着日出，吐出一口烟，他看见角落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
高明月整个罩在阴影里，她换了衣服，简单的蕾丝雪纺蓝衬衫配牛仔裤，风把她的袖子吹得呼呼往后撩。
她瘦得像一缕蓝色的烟。
明月站了起来，左手提着家里的饭盒，右手提着外卖打包盒，上面还印着李记馄饨的logo。
看来她既没有买肉，也没有包馄饨。
陈澄挑起眉头，他以为她会向他解释，至少也应该求他替她保密，但她侧过身，沉默着从他身边挤过去了。
一大蓬卷发，黑油油束在脑后，发丝在树影下晃动，松松闪着蓝金色的光。
陈澄感受到鼻尖传来的食物香。
······
——饿了。
转过身，空空如也。
走了？
陈澄扔掉烟，用脚碾灭烟头。
难道，她压根没认出来他。
*
高明月打开饭盒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了，她环顾四周，阿南告诉他兰泊已经走了。
明月垂下睫毛，把另一碗倒进碗里，这原来是给兰泊准备的，他吃不了辣，又不喜欢葱花香菜虾米姜丝，在外面吃饭，总是要明月一点点挑出来，既然他不在，那么也没必要给他留。
“表嫂，你的速度也太快了，我还以为今天吃不着了呢。”阿南只顾着捧着碗傻笑，“味道也太棒了，比外面买的还正宗。”
“是啊，小舅舅还真的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