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还可以再铸,但是亲情断了,便续不上了。
他在输赢和亲情里,选择了师弟。
“我当时看出他很想赢,我只是想让他开心。”
“我不想他冷冰冰地对着我,我会很难过的。”
那时,江轻眠问他,明明可以赢,最后不觉得可惜吗?要是赢了,那他就是年少成名的第一铸剑师,要比现在风光得多。
那时的鸦杀,说了一句,那时的江轻眠,听不懂的话。
“输赢不重要,成为首席铸剑师也不重要,师弟最重要!”
那个天才的青年,一生波折,被赶出师门。落寞半生,最后晚年稍加得意,却又落得断臂抽筋的下场。
他最后一定非常难过吧,才会在师弟说恨死他的时候,才会在师弟骂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输给你,你就是瞧不起我,你怎么认定我一定会输的时候……
选择咬舌自尽……
“够了!”
“闭嘴!我不信!我不信你说每一个字!”
候天暝已经濒临崩溃与绝望的边缘,他手里的剑挥舞着,眼看着就要抹掉萧缙的脖子。
霎时间,一道黑影,从矿洞露天的那个小口落下来,一刀劈开了候天暝,将萧缙推出去。
是悄无声息离开的瘦弱少年展一鸿。
只有他,才能从这个窄小的小口落下来。
候天暝失去了人质,便疯狂地砍向少年。寒无衣抬起一剑,快如鬼魅挡住了候天暝,又一剑将他打飞出去。
一个铸剑师,怎么可能是鬼见愁的对手。
寒无衣那一脚用了狠力,候天暝吐出来一大口鲜血。
他眼眸猩红,装着的是恨,是不甘,是痛苦,是怨怼,可他眼角的泪却伴随着一声声的狞笑流了下来。
“我不想杀他!”
“我本不想杀他的!”
“我一直都恨他,都嫉妒他,你们总觉得他好!”
寒无衣怜悯地看着他,若不是后来事过境迁,她和江城会不会也是这般惨烈的结局。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鸦杀并没有骗你,他铸剑时随性随心,从没有刻意记录自己要在青铜里放置的材料比例。”
“而且,他每次铸剑,都会喝得酩酊大醉,乱砸一通。”
“你断筋问他制作方法,可他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鸦杀的每一把剑都是绝世之作,是因为,他自己也再铸造不出来一模一样的。”
“候天暝,我只能告诉你。”
“你的师兄,他是个天才。”
候天暝嚅动着嘴角,咬破的唇瓣流出了血,他不甘的眼里流出来两行浊泪。
他耳畔忽然响起来几十年前,两道熟悉的声音。
少年愤愤:“师兄,你为何不肯告诉我铸剑的秘诀。”
青年无奈地揉了揉他脑袋:“师弟,师兄真的没有秘诀。”
“你骗人!”
“好吧好吧!你就当师兄骗人。走啦,师兄带你去喝好酒。”
“农桑酒有什么好喝,我以后要喝柳浪山庄千金一坛的美酒。”
青年爽朗一笑,道:“哈哈!好!以后师兄买给你喝!管够!”
再抬眸时,候天暝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
他颤抖地拿起了那把剑,师兄送他的那把剑。
归心,归心似箭。
这是鸦杀最最得意的作品,归心剑很纤细,剑身流光溢彩。
“我这一生,都想要超过他。”
“可惜我,永远都造不出这么好的剑。”
天色破晓,黎明雪吹进了矿洞。
在那一束温暖的光辉照进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抬眸仿佛看到了,那个他最讨厌的人。
一双桃花眼上挑,笑的满脸堆起了褶子。
原来,我们都这么老了……
“师兄,我错了……”
候天暝跪在青锋城的大雪里,用师兄送他的那把青铜剑,自尽了。
等到众人从矿洞里走出去时,雪又落了下来。
恍惚间,寒无衣在那一片光影里,仿佛看到了那一袭濡雨色衣袍,高大熟悉的身影转身看向她。
“师兄,你为何要故意输给我?”
后来的江轻眠,和江城在一起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江城一笑,轻抚她眉眼的失意,轻道:
“眠眠,输赢不重要。”
此时,寒无衣望着天际苍阔,茫茫一片。
是啊,这世间有太多比输赢更重要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