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莺浪楼前有个少年惨死,多少年来,城中之人都讳莫如深,一句都不敢提,自从那之后,榴花七城分崩离析,再也不曾往来,直到沐春风苦心孤诣数十载,才终于有了时隔二十多年的榴花大会。”
“听说,当年的那桩案子,就连京城的人都惊动了,长公主连下六道密旨捉拿犯人,却多年来未曾落网,不久之后,老城主暴毙……”
“姑娘!”那富商脸色变了一变,神情为难道:
“姑娘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这些事情牵扯的人事太复杂,我是万万不敢说的!”
“你放心,今日你说的话,保证不会传出去,你就当满足我这样一位小女子的好奇心。”红潋滟安抚一笑,随即脸色一变,威胁道:“不然,我就将你扔回那帮人手里,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富商脸色又白了几分,左右挣扎了会道:“也罢!”,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眼里带着无奈道:“今日那些往事,我就索性告诉你们!”
“二十年前……”
莺浪楼里,一片歌舞升平,风光旖旎之景。
男子的调笑和女子的娇嗔,浓烈的酒香晕染着花香、脂粉香,熏染在每一位客人的衣袖间。
“废物!”
高遮一脚踹了眼前的侍卫身上,怒气腾腾,压低声音骂道:“让你们绑个人都这么费劲!养你们一群饭桶有什么用,滚!”
富商跑了也罢,今晚他想让沐春风身败名裂有的是办法!
片刻,他平复了心中的怒 火,整理好衣冠重新笑着走进了宴厅里。
宴厅里,只见六位城主各坐在案前怀里搂着乐妓,喝着酒畅谈着。金有纨灌了一杯酒,脸上浮现一些红晕,傲笑道:“当年阎野可是吓得屁滚尿流的,老城主的刀就落在眼前,我还担心高兄真的被亲爹砍了!”
“别说阎野了,当初高遮也吓得直接腿软跪地了,脸色白得哈哈哈哈——”徐翳懒洋洋往后一靠,嘴角嗤笑着。
高遮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了。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提这事做什么。晦气晦气。”阎野赶紧打着圆场,拎着酒壶上前推着高遮笑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高遮没留情甩了阎野一袖子,瞟着金有纨冷笑道:“你他娘装什么孙子,当年你爹跪在我娘面前,求着她也保下你,不然你现在早被朝廷的人带走了,还能有在这惺惺作态的狗样!”
“哗啦——”金有纨嘴角一狞,狠狠摔了酒樽。
旁边的乐妓惊叫了一声,屋里的舞乐停了下来,几个人都望着这场变故里剑拔弓弩的两人。
高遮袖中的五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的阴霾越来越重。
忽然窗外黑云堆集在一起,隐隐传来几道闷闷的雷声,东风吹着雨混着细尘落在地上,像极了二十年前的榴花城的傍晚……
榴花会结束之后,天色昏暗,冰凉的雨丝打落在行人的脸上,跑得急时,踩着路坑里的泥水四溅,墙头一片片石榴花沾了雨水,沉沉落下,被脏污的泥水和布鞋的踩踏,蹂躏在地面上。
远处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驭马声,莺浪楼前的灯火高高挂了起来,照得街衢一片亮堂。
一辆挂着各种形状灯笼的商贩车被瘦高的男子推着吆喝。
一个六岁大的男童眼里映着流光溢彩的欢喜向灯车跑去。
一位母亲在糖人摊前回头慌张寻找自己的儿子。
突然间,两匹争锋并架的马匹从莺浪楼拐角处冲了出来!
商贩男子避之不及,一辆马匹直接撞翻了灯车。
旁边慢半个马头的马匹直接冲向路中央的小男童!
就在男童即将丧命在马蹄下时,他的母亲冲上去护住了他,那疾驰未停的马蹄狠厉地踩在妇人单薄削瘦的背脊上。
妇人口吐了一口鲜血,当场毙命过去。
一时间,莺浪楼门前吵闹了起来,都担忧地看向中间倒地抽搐地妇人和旁白吓哭害怕的男童。
撞死人的马匹上高坐着一个锦衣子弟不耐烦地骂道“晦气!”,百姓都认得出来正是榴花城的少城主高遮。
高遮因为醉酒赛马输了旁边的金有纨,心里正有着不甘和愤懑没处发泄,又意外撞死了行人,脸上的阴鸷便更重了。
“输马不过小事,闹出人命这事可就大了,今晚高遮兄不好收场了!”金有纨脸上毫无怜悯,反倒幸灾乐祸地看着高遮。
“死了一个贱妇罢了,无非花点银子摆平的事。”高遮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似乎撞死人这事,还不如让他输马来得气愤。
行人看着这一幕,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怒目瞪着马上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