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夫人说得哪里的话,自义父去后陈家就只剩下我与师弟了,若非您慷慨相助,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陈百潼看向崔夫人,“蒙您相助却迟来道谢,应是晚辈请您原谅才是。”

    崔夫人笑得温柔:“我与你义父是故交,你有难处,我自是要帮忙的。”

    原来陈大将军和崔夫人是故交啊。袁瑾颇为惊讶。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高门大户里的郎君娘子大多鄙夷出身不高的人,就更别说交朋友了。

    袁瑾的目光落向了陈百潼的脖颈,一条水晶项链引人注目,那是崔夫人的贺礼。

    晶莹剔透的水晶珠穿成一串,主珠是一颗青金石,青金石下是红玉髓花蕊。袁瑾心道,崔夫人是不愧世家出身的女郎,眼光就是好。

    “说起来晚辈想请夫人帮个忙。”陈百潼开口。

    “你说。”崔夫人抿了口茶汤。

    陈百潼:“幼瑛想亲手绣一方手帕送给萧表妹,只是不通此道。晚辈想夫人女红一绝,所以厚着脸皮替幼瑛求夫人教一教她。”

    袁瑾察觉到崔夫人看向自己,不禁绞着手帕,担心对方会婉拒。谁让她“恶名”在外,实在不讨贵妇人们的喜欢。

    不料崔夫人竟答应了:“你好不容易开一次口,我是一定会答应你的。”

    听到此话袁瑾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心说看来我也算是沾了嫂嫂的光。

    “人生大事”有了着落后,她便寻了个借口出去了,把东厅留给了叙旧的两人。

    崔府气派宏大,园林更是秀美。泛着光的琉璃瓦整齐地排列在屋顶上,突起的屋檐向上撅起,长廊长而曲折,朱红色的柱子在阳光下越发鲜艳。白砖堆叠成的小桥横卧在水波上,池中鱼儿时隐时现,似乎在与桥上人玩耍。

    袁瑾扶着栏杆感叹,到底是清河崔氏,即便是旁支也不是寻常世家可以比拟的。

    远处走来了两个仆从,手中抬着一扇屏风。宽大的屏面上是马球图,骏马昂首奋蹄,骑士表情生动,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幅佳作竟是由绣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咱们家大娘的女红真是一绝。”一个仆从感叹,“难怪那些娘子们都会向大娘求教。”

    另一个仆从说:“是啊,我听就连袁家的那位也来求学了。现在就在东厅呢。”

    “学女红?她不是说打死也不学女红,怎么又转性了?”

    “谁知道。说不定是开窍了觉得自己太丢人了。一个世家女不会针织女红天天舞刀弄剑,袁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可不,我要是有这样顽劣的女儿只怕头发都要愁掉了……”

    两个仆从恶劣的言语如钢针扎进袁瑾的心房,令她疼痛难忍,又如从天而降的热油浇在心头,勾起了她无尽的怒火。

    敢嚼你姑奶奶我的舌根子,看我不撕烂你们的狗嘴!只见袁瑾大步上前一脚踹在仆从的后背上。

    笑得正欢的仆从冷不防地被人踹一脚顿时摔了个“狗吃屎”,他哼哧哼哧地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袁瑾:“你是谁?竟敢                                                在崔府放肆!”

    袁瑾怒极反笑:“怎么刚才说得那么起劲,现在就忘了我是谁了?”

    背地说人坏话被人抓个正着,仆从脸色大变。但他马上回过神,大声道:“我们是崔家的人,即便是冒犯了袁娘子也该是我们主家惩罚。袁娘子总不能越俎代庖坏了规矩,当心丢了袁家的脸面!”

    原想着给两个人一点教训就罢了,结果这两人竟然威胁她!他们难道不知道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她吗?

    袁瑾神色冰冷:“都说高门大户的仆人傲慢无礼,崔氏的仆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1]。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她不屑道:“少拿清河崔氏压我。我堂堂陈郡袁氏的女郎被崔家的家仆羞辱,传出去也是你们崔家丢人,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今日就算打烂你的嘴,你们崔家也说不出我的错来。”

    两名仆从没料到自己弄巧成拙,惊愕之余又感到害怕,想到袁瑾的恶名更是站都站不稳。

    袁瑾看着地上浑身发抖的两人,满目鄙夷,狗仗人势的东西,往日里还不知道怎么仗势欺人呢。

    忽然一人冲着她身后喊道:“郎君,救我!”

    袁瑾转过头,在长廊的转角处,站着个眉如墨泼,面若冠玉的郎君。

    “怎么,来给你家的仆人讨回公道?”袁瑾环着手臂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

    “不。”对方解释,“崔某绝无此意。他们二人出言不逊冒犯了娘子,娘子教训他们也是应该的。”

    这下换成袁瑾愣住了,竟然不是来指责我?

    那郎君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背后说长道短,搬弄是非,又冲撞客人,已是坏了府中规矩,去找管事结了工钱拿回佣契,去别处谋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