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顾先生

琴。

    得知父母离世噩耗,结婚后定居海外的顾淑凤连夜回国,顾不上难过,又是操持葬礼又是紧急接管公司事务,一个月暴瘦八斤。

    直到见了红,才后知后觉怀上了二胎。只是为时已晚,这次意外流产伤及根本,致使她终生不孕。因此格外疼惜纪嘉誉这个独苗。

    顾峙也对这个外甥相当溺爱。

    纪嘉誉十岁时,突发奇想说想要一颗星星。

    哪怕顾峙再有钱有势,也没有徒手摘星的本事。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在L国陨石基金会举办的慈善晚宴上捐赠20万美金,拍卖下一颗小行星的命名权,作为纪嘉誉十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他至今未婚,花边新闻少得可怜,外界更是捕风捉影传他是性冷淡。可以说顾峙就是把外甥当自己继承人来培养的。

    但自从进入青春期后,纪嘉誉骄纵的性格变得愈发叛逆,时常和家里对着干,也就顾峙能稍微治住他。

    想到那天把人从酒店逮回来,纪嘉誉仍然梗着脖子不肯认错,把顾淑凤气得直捂着胸口顺气。说来说去,就是拿他没办法。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值得为此打他?

    顾峙在旁边冷眼瞧着他死不低头,当天就把骨头很硬的纪嘉誉的卡给停了。

    在老宅关了几天,昨天刚放出来,今天又开始惹是生非。

    提起这个糟心外甥,顾峙顿感头更疼了。

    他干脆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坐在黑暗里,借助吸入的尼古丁镇定思绪。

    烟燃到半截,楼上传来脚步声。他不动声色转过脸,楼梯间的灯突然亮了。

    开灯的人走进视野。顾峙额角重重一跳,又是那个女人——李棠梨。

    纪嘉誉竟然敢把她带到家里胡闹!

    李棠梨常年照顾母亲,觉浅,一点动静都能把她吵醒。

    半梦半醒间被人蹬了一脚,起身一瞧,身旁的纪嘉誉已经疼得浑身冒虚汗,意识昏沉,额发都被打湿了,湿漉漉地贴在鬓角。

    他犯胃病了。

    见他难受得厉害,李棠梨从地上捡起一件纪嘉誉的短袖草草套上,下楼给他接温水。

    聚会早就散场,夜色阑珊下,偌大的豪宅过分空荡,令人不安的寂静萦绕心头。

    接好水,李棠梨眼睛无意间掠过对面的客厅,却见沙发上好像模模糊糊地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藏在黑暗里一直静静地盯着她!

    心跳骤停,李棠梨本能地尖叫了一声,手里的水也洒了大半。

    “啪”地一声,客厅的灯亮了。

    开灯的人沉静地说:“李小姐,你半夜出现在我家……该害怕的人,应该是我吧?”

    李棠梨的心还在怦怦乱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主的舅舅,顾峙。

    和那天酒店里西装革履、矜贵自持的总裁相比,今晚的顾峙看着随性了许多,但压迫感却有增无减。

    他没系领带,衬衫顶端解开两粒扣子,敞着锁骨,白色衬衫隐约勾勒出肌肉轮廓和劲窄的腰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线条。

    酒店里的羞辱宛如昨日发生。对李棠梨而言,半夜撞见顾峙倒还不如撞见鬼。

    她想马上离开这里,但又碍于礼貌控制住了,最终还是乖乖站在原地。

    讷讷张开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思来想去,小声喊他:“顾先生。”

    比青年的纪嘉誉更高大强壮,比十八岁的纪嘉誉更成熟棘手,比男主纪嘉誉更难应付的顾先生。

    反观顾峙就放松多了,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不过,就算在别处,他在李棠梨面前也完全没有要拘束的理由。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将指间夹着的小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你怎么在这儿?”

    话一出口,他不禁笑了一声,嘲笑自己明知故问。

    事情肯定是要解决的,尤其是事关纪嘉誉。但不是现在。他今晚太累了,提不起精神头。

    “算了,”顾峙                                                揉了揉额头,“李小姐是吗?帮我也倒杯水。”

    “……好的。”还好顾峙没有执着于上一个问题,否则李棠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体面地作答。总不能直说是被他外甥叫过来上床的吧?

    她听话地把水端过去,不忘提醒:“可能有点烫。”

    顾峙眼眸半垂,见她很郑重地两只手捧着杯子,轻轻放到桌上。

    还算有教养。

    搭在杯身上的手指纤细,指甲认认真真地修剪成圆弧形,短短的,没有涂指甲油、做美甲,透着自然干净的浅粉。

    “谢——”顾峙抬头,眼睛扫到她身上,目光猛地一滞。

    刚刚离得远,现在走近了,顾峙不太确定——她居然只套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