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夷清已离去,秦谏还在东宫。m.baijiawenxue.com
沈夷清于京兆府任职,兼领太子伴读,秦谏为詹事府丞,兼任翰林院侍读,除少数情况,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宫。
下午都在批阅东宫各局送来的公文,待到闲下来,已是夕阳西斜,一道橘色的光从窗外铺进来。
看着那夕阳,他不由就想起前几天这个时候,自己早已回侯府了。
今天呢?
今天似乎不着急,他坐在椅子上,考虑自己是回侯府,还是直接去柳枝巷。
还没考虑好,有宫人过来和他道:“秦大人,殿下有请。”
秦谏很快起身:“殿下有何事?”
宫人神色平和:“秦大人不必着急,是殿下留秦大人一同用饭。”
秦谏放下心来。
周显的确只是叫他一起用饭,用过饭后,叫他陪自己在东宫花园里走走。
秦谏能看出来,虽说经上午一议,周显心里有了些底气,但并不可能将这事完全揭过,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太阳已经落山,起了风,空中泛着冷意。
周显开口道:“上午我就让人去下了拜帖,公孙大师回帖了,我明日亲自过去。”
“公孙大师与先皇后有旧,会帮殿下的。”秦谏说。
周显叹了声气。
秦谏沉默,周显看他道:“有些心情,我知道也许只有你懂,文湛是不懂的。”
“殿下怀念皇后娘娘,又对如今的皇上有些感慨?”秦谏问。
周显苦涩地一笑:“就说你能懂。”
秦谏无奈,他自然懂。
曾经太子与皇上也是一对寻常父子,皇上为太子择取名师,亲自教太子骑射,太子以皇上为心中神祇,事事敬重,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开始隔阂,开始惶恐,防备,与算计。
而自己生在侯府,父亲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又有个祖父在上面,所以他不必惶恐防备,但早在很多年以前,当父亲迎娶年轻貌美又步步为营的继母时,他就没有了父亲。
当失去父亲后,人就会越发想念离去的母亲。
“为国君者,总会更威严一些,殿下平时多祭奠皇后娘娘,闲暇了,也多进宫拜见皇上,皇上再是英明,也免不了身边奸佞天长日久的谗言蛊惑。”秦谏尽力安慰。
周显点点头。
两人在院中聊了许久,秦谏回去时天已全黑。
步入院中,他在路口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准备住书房的,便径直去往书房。
绿影园是他高中之后才搬的院落,当时就为新房做的准备,小时候他都自己住在漱石斋,在那里读书习字,现在那里成了书房,厢房中摆了床铺,简陋一些,但也能过夜。
其实到这时候,他已经没那么气了。
他开始意识到,那事当然是继母安排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和继母一样的想法、要他就范,想也知道,她姑母让她来吹枕边风,她也不好忤逆。
再说他说的话也很没道理,他们怎么会只是床笫之欢呢,他们是夫妻啊……
他觉得自己昨夜冲动了,但一时也不知怎么做才好。
只能先过了这夜再说。
这种反思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他从太子府下值回来。
在路口徘徊很久,最后还是回了漱石斋。
明日他沐休,原本想着带她去京城各处园子逛逛的,但……
他总不能自己走了,再自己回去吧?
可这么两天,她也不来找自己。
该不会这是她姑母给她出的主意,晾着他,拿捏他,然后他就成了她手心飞不出去的风筝?
他还记得自己父亲是如何从愧对元配,到对继妻言听计从,竟将他母亲生前旧物都任她处置。
“大哥!”
一声叫唤,将他吓了一跳,惹得秦奕哈哈大笑,一下从窗外跳进来,问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秦谏看他一眼,不说话,将窗边的画筒移了移,以免他下次再这么弄把东西给掀下去。
“明天去思衡那里吃饭,把你那两坛酒带上吧,就太子赏你那个,西域葡萄酒。”
秦谏白他一眼:“好大的口气,去思衡那里吃什么饭?”
“他不是要去无涯书院么?这么大的喜事,不该请吃饭啊?”
秦谏问他:“你撺掇的?”
“什么叫撺掇,是我提醒的。”秦奕道。
秦谏觉得他脑子缺根弦,姑姑与思衡表弟,孤儿寡母,手上并不宽裕,请什么饭?
还要他拿贡品葡萄酒去,若他拿了,姑姑那里只是家常小菜,不更显得寒酸?
“他还在念书,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