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夜永远都是灯火通明,亮的恍如白昼,也亮的让人无处躲藏。m.ruxueshu.cc
好像任何疲惫都无所遁形,被困在钢筋水泥世界的人们,即使迈入户外,呼吸的,仍是相同的空气,带着酒气醉意,不停续摊,依靠燃烧夜晚,赢得一丝喘息。
沈芝玉站在麻浦大桥上,身前是韩国人反复提及,甚至连经济腾飞都要带上它的名字,满载荣誉的汉江;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流,斑斓的,白和红混合的车灯图层。
有的时候,沈芝玉在想,身处这里,像被扔在高速滚动的洗衣机筒里,很难没有失重的离心感。
远处高楼大屏上是她之前拍摄完成的茶饮广告,古朴的街角小店,素着脸,长发松散的束在脑后,穿着纯白衬衣,吃着辣炒年糕,只是在结尾喝着茶饮,用圆润而清澈的的眼睛看向镜头,有种汉诗般的古朴静美。
很简单,很漂亮,有种纯粹的美,和她本人相差无几,没太多修饰。
却总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抽空打包待售的商品,光鲜亮丽,自顾自的漂亮着,等待别人的挑拣。
沈芝玉看着平静的江面,桥上是以“自杀”著称的麻浦大桥写满了无望的困闷,桥下是平和欢乐的汝埃岛汉江公园,约会胜地,桥上桥下似乎是两个世界。
手中6寸的奶油蛋糕散发出甜腻的香味,她捡了个角落蹲了下来,将蛋糕放置在地面上,一口口的吃掉这些她平时根本不会碰的高热量食物。
李曦承路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明明刚才发送出去,表示看到沈芝玉广告的意外却在下一秒看到她本人。
好像一团阴郁的蘑菇,从不离身的微笑似乎也和她无关,有种抽离世界的,摇摇欲坠的感觉,像是盛满裂纹的朝鲜白瓷,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努那…”
所以他下车了,即使刚结束行程很累,即使他的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又即将要转而飞往其他地方,即使他根本没时间休息。
“嗯…”
她半眯着眼睛,像是在努力靠声音辨认,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曦承。”
她确认之后勾起唇,依旧足够柔软,却带着未知的破碎和距离,奶油粘在嘴角,依然是香甜的,却让人觉得好苦涩。
“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李曦承同样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指,将她的嘴角拉到平缓。
“谢谢。”
她忽然低头,长发散落着,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声音闷闷的。
“努那为什么在这里?”
李曦承看着吃了小半的蛋糕,那只小兔子被她划的乱七八糟,像场针对兔子的谋杀。
“只是为了吃蛋糕吗?”
“是我姐姐的生日。”
她像鸟雀挥去雨水一样,晃去脸侧的发丝,这么回答着,却没半点庆祝生日的欢喜。
“是她第12个16岁生日。”
好奇怪的一句话,怎么会有人有12个16岁生日,那不就是28岁生日?
李曦承意识到有点不对,就没再贸然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沈芝玉依旧吃着蛋糕,草莓果酱流了出来,混合和雪白奶油里,像是掺了些血色,她的眼睛也是,雾蒙蒙的,好像快要流泪,却始终没有流泪。
那是2011年,她12岁,即将要升入中学。
沈芝玉已经想不起来关于生气的起因究竟是什么,是因为不给她买的新衣服给姐姐买了,还是姐姐多吃了一根鸡翅膀。
只记得当时哭闹着,汗津津的,热气蒸发在脸上,红的抹不掉,却被爸爸厉声呵斥,刚开始是委屈,觉得不够公平,后来就开始生气。
那时候的沈芝玉,在家里非常蛮横,不讲道理,任性还公主病,对待陌生人就是唯唯诺诺的胆小样子。
在家生气也是,闹的全家不安生,所以得到理所当然的结果——被爸爸用衣架抽的满身红痕。
可偏偏那时候是个倔牛,不会认错,也没有回头,挨打就跑了出去,也不管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因为怒火中烧,所以满是勇气,即使只是小学生,还没上初中的年纪,也敢一个人在半夜跑出去,根本没有考虑到危险的存在。
也可能说,她是故意无视这些,要让家人担心害怕。
口袋里仅剩的800块全部贡献给了便利店,换来了一根葡萄味的棒冰,蹲在街角,就着夜灯一口口的吃掉,即使看见姐姐四处张望的找她,也当做没看见。
“我当时想着,我才不要出去,我就是要看你们慌张,着急,担心我的样子,所以躲起来,没有让姐姐找到我。”
真正难过的时候,沈芝玉反而不会哭,只有她眼角残泪,留存一丝泪意。
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