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日常。
重新入梦之间,迷迷糊糊觉得,师妹不会自己在旧庙惹事吧?又会惹到季公子吗……嗯,应该不会的,就算要擦屁股,也得等明天,嘿嘿!再睡一个时辰。
等鸡叫时,杨药师“砰”地一声推开辛夷房门,大声吆喝道:“否否否,小夷子,莫要再睡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夜之间,门外全是小乞丐!”
辛夷骨碌一下坐起,“都是来看痘疫的?”
“那倒不是。”
杨药师自己倒了一杯辛夷卧房桌上的旧水,抿了一口,“比这还糟糕,他们说自己是轻症的,重症的还聚集在城门外呢,要咱们去抬。”
“去还是不去?这也是义诊的范围?”
辛夷来不及回答他,忙穿鞋,脸都来不及净,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今日义诊堂不得已,挂了停诊的牌子,一夜变天是常事,但没有这种变法吧!
昨天还悄无声息,一切向好,今天大部队说来就来了,还是带传染的。
这事州府不能不管,按理来说也不该是义诊堂全管,至少鹤州要派医署令过来负责一半,还要调大部分民兵来负责干杂活,维护治安才行。
他亲自去办这事,则将安抚门外求医患者的工作交给了芜华师妹。
等着那边乌青眼圈的季临渊带着累了一夜的精御卫回来报信:“旧庙通了,所有看痘疹的人全部过去。”
杨师叔则先一步带着众弟子,先找了三四辆板车,将昨日那几个少数的“类天花”患者送了过去。他一路上还有些懊恼,昨日见来看痘疹的人不多,自己拖了一早上才跟大家说,想来有点轻视……
略到中午一些,也不知辛夷怎么跟州府交涉的,听说又吵又闹又威胁,总之是要到人了,害怕疫病扩散导致乌纱帽不保的大老爷们开始忙活,终于将义诊堂往旧庙沿路的商铺都暂时管制起来。
这几日只作义诊堂往旧庙送人的通道,只许进,不许出。
两条街被严封起来,醒目封条大榜一拉,把贺兰澈高兴坏了。
他还在旧庙里!方才大哥带队回去时,他不想留长乐一个人,死乞白赖找了借口,打算下午再回去。
这下不用回去了。
派来临时接应的鹤州武候卫,在旧庙门口问杨药师和长乐,预计这事儿多少日能善了?
杨药师心里盘算着:药材充足的情况下,没有新增患者的情况下,十日差不多。
正要开口,却听长乐道 :“七日。”
我勒个乖乖!
“十五日!先算十五日。大人,她不懂事,才从谷里出来的,听我的。”
他将长乐推进庙内,嘀咕道:“哎呀,小长乐,我的小师侄女,先不说邺城那边保证要给的药材能不能送到,光是药王谷调动的,从邻近州县送过来就要三日,这日数你不可以乱报。”
长乐原本听说了,突然腾空出现一大批小乞丐,估摸着将他们全部收在旧庙,搭的棚子住密集些,用现有的药材熬一锅汤,再一口气下自己那些作弊的红粉粉……才报的七日。
既然师叔之前有已经沿用过有效果的诊方,那倒是不妨直接用他的方子,省得麻烦了。
晨间,天亮起来时,旧庙变得干净整洁,她又恢复成这样疲惫而无神的常态。
差不多中午,诸事齐毕,辛夷师兄带着清出来的新患者——走路的小乞丐和躺在板车上的小乞丐,往旧庙赶去。
一进庙门,几乎所有医师都忙得飞起。
杨师叔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否否否,早知我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本想清闲几日,这下可好,全搭进去咯。”
虽说嘴上这般抱怨着,那脚步却紧紧跟着,一刻也没落下,仿佛生怕掉队了一般。
庙内是轻症的“类天花患者”,旧庙后院则安置着重症。
眼前的景象着实令人揪心。
只见小乞丐们横七竖八地蜷缩在各自的床上,一个个面色苍白如纸,脸上、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有的红疹甚至已经开始渗出血丝,看着格外可怖。
那些较为年幼的,虚弱得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气声,像一盏摇摇欲坠的灯烛,随时都会熄灭。
杨药师心急如焚,和长乐一唱一和,长乐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王师兄,你负责烧水,给他们清理身体。”
杨药师和道:“记得动作要轻些,莫要弄疼了孩子们。”
长乐这边道:“李师姐,你带着人准备熬制汤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药方。”
杨药师则和道:“千万仔细着,每一味药材的分量都得精准把控,可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赵师弟,你去附近找些干净的布和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