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秀低头要躲闪,一眼看到脚跟下还蜷窝个人!
一个小乞丐衣衫褴褛缩成一团,浑然未觉危险在逼近。
眼见那马蹄就要踏上人头,蕃秀眼疾手快,一把将那小乞丐拉起,两人一同跌滚到墙边。
紧接着,那马车已擦着他们的脚尖,如同一阵狂风般飞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蕃秀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看那小乞丐。
那小乞丐七八岁摸样,瘦骨伶仃,却在蕃秀前利索地从地上爬起,见人安然无恙,蕃秀松了一口气。
“你可有伤着?”
未及她回过神来,一只男子的手将她连忙扶起,她这时抬眼望向手的主人。
“大人,可有受伤?”
眼前是一张俊秀温文的面孔。
木吉见蕃秀不语,以为刚才受了惊吓,关切的欲要再问,却莫名地身形一顿,愣在原地,神色间满是惊愕与怔忡。
“大人,可吓死奴婢了!奴婢真是该死,未能护大人周全!”
小意已哭嚷着自人群外奋力挤过来,一把将蕃秀搀稳,刚要诉说方才的惊险,忽地面色惨白如纸,双眸瞪得浑圆,仿若撞见了什么骇人听闻之怪物。
见二人都此等表情,蕃秀扭过身去。
这下,连她都怔愣住。
不待蕃秀反应,林邛先走了上来,“真是好巧,惠王千岁同本官竟在此处遇上了英詹事! ”
惠王千岁?
蕃秀先偷偷望向不远处的那人,还好,今日面色并不骇人。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必是某人还扮上瘾了!
鉴于有木吉宫外人在旁,蕃秀不便当场去揭穿那人,于是,淡淡颌首行礼。
“妾给二位请安,我等奉太后懿旨出宫。”
见那人视线一直往她身后打量,蕃秀侧身,姿态更是坦然。
“回禀王爷,这位是仇卜画师的随从,今日仇画师为太后作画,临时所缺一方颜料,而这位公子曾在西域生活,帮妾甄别所要之物,另一位则是我长信宫的宫人。”
却不想那人朝她哼了一声,神情阴晴不定。
蕃秀这才后悔,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简直是此地无银!
有何必要,要如此急急澄清?!
那人怎么想,怎么念,又干她什么事!
木吉见与蕃秀交谈的男子还算亲和,而身后另一位惠王,则面容冷峻,眼眸锐利仿佛能将人洞穿,眉宇间更是流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倨傲,
他心中有些打鼓,听闻惠王樊衡是个肥徒,难道只是坊间谣传?
但见蕃秀都如此称呼二人,想必是不会出错。
于是,他上前拱手作揖,“在下木吉,给王爷和大人请安,前几日在下随仇卜画师一同入宫,专程为太后作画。”
见那人不言,林邛只得礼貌回礼并将话岔开,“听闻仇画师一向画技高超,想必阁下也得了真传。下官原先还纳闷,二位今日出宫访物,不去文房阁倒逛起珠宝?”
蕃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人片刻功夫除了看木吉,便是朝牌匾瞧,俨然是误会她和木吉!
蕃秀心里不屑去做解释,可捎带上了木吉,她虽对仇卜为人瞧不上眼,但人毕竟是她带出宫的。
“仇画师素画缺一方颜料,听闻用西域所产黄石研磨,做出的画,即便是历经岁月变迁,画作依旧栩栩如生,宛若初见。我等今日便是来此寻它。”
哪知她刚说完,一直沉默不言的那人,乍然企口,“本王正好对西域之物也有所好,待会又要进宫给太后请安,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吧!”
见蕃秀不语,那人似有不快,目光直射过来,“怎么?英大人不方便?”
方便,自是大大的方便才怪!
蕃秀即便心无杂念,却也被堵上了口气。
“王爷要同去,自然没什么不便的。”
说话间,一行人朝那家店铺走去。
“大人,为救那乞儿,着实吓得奴婢的心都快蹦了出来!只是没想到——”小意得了空,忙凑到蕃秀跟前,低声分享接连的恐惧。
没想到有更惊恐的!
蕃秀笑笑,正要安慰小意。
猛地想起方才的小乞丐,她回头去找人已不减踪影,不知是何时悄悄溜走了。
可她这扭头,视线正对上那人和木吉,这般在闹市中被俩男子赤裸裸盯着,即便她英大人再不拘小节,再心中坦荡,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自己有何心虚,要心虚也是别人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