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月华楼的创办者江熙月就是他们二人的母亲,如今未家家主的结发妻。
事关家人,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查得更加细致些。
再翻了几页,未昭的心中有了些猜测:“他们开始有一笔收入的时间……不对劲。”
“承明32年四月?”
“怎么了?”听着弟弟的疑惑,未霄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
“清河镇在江南,而雪阳城就在汴下距离汴下百里外,但他们都在同一时间开始有这样的大额收入…”
“而「满月」,盛行民间是在承明30年。”
那一刻,未霄便联想到了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屋内挥之不去的异香,躺在床上淫靡的人,哭天抢地只为一捧香料的百姓……
在北疆的三年,未霄见到太多户人家,因为「满月」家破人亡。
付家背地里贩卖「满月」盈利,许太守包庇这些商贩以此收益,富丽堂皇之下的祈朝根基逐渐朽噬。
“哥,”未昭出声,打断了未霄的回忆,呈递在眼前的卷案上字符交错。
“就这几年而言,雪阳城的大部分赈灾拨款,大多都进了许太守的囊带里。”
“据此计算,这贪污的数额巨大……接近十七年前,户部尚书沈舟济的那起贪污案……”
往事记录在案,未霄兄弟二人因着林檀一句相关联,在书房中翻找着卷宗。
过去被云雾遮盖的秘密窥见了点点天光,一切的联系如同丝线交织缠绕。
隐秘,而有所感触。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似乎踏入了一个隐匿而又危机四伏的棋局中。
谁为棋子,谁在执棋。
此刻的他们有些被动,却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夜深了,吹进屋的风少了白日的燥热,却也让沈澈的身体抖了抖。
与沈澈交谈时,他身体的略微颤抖被林檀收入眼底。
“池清,天凉了。你该穿件厚衣裳的。”
许是习惯了林檀对自己的念叨,沈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望着沈澈苍白的面颊,林檀欲言又止,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动沈澈。
到底是放弃了,便重新说起了方才话题。
“大皇子被派去灾区安抚百姓了,在此期间卞下仅有三皇子一人,你要多加小心。”
“或许,你才是要注意安全的那个。”沈澈忍不住出声反驳道,“就如今而言,文月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知晓文月真实身份的只有你林径回一人。”
“就像这次,三皇子派来的那些刺客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保不齐下次你就被偷偷掠走了。”
反过来,倒成了沈澈提醒林檀注意安全。
但这件事的起因,却是陆沉舟设宴那日,沈澈以文月的身份拒绝了三皇子李斯彧的招揽。
让其动了杀心。
“如今卞下 失去了能够与他抗衡的大皇子,他在卞下就只有当今圣上看得住他了。所以你也该要小心些。”
“也难怪他们二人夺嫡争斗了几年,如今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沈澈接着林檀的话继续道,“这么看来,皇帝或许更看重大……”
话到嘴边,林檀虚搭在沈澈小臂上的手,忽然在上面轻点了三下,这是他们二人约定俗成的信号。
噤声,有人。
于是,林檀故意咳了两声,想将门外的人引出来。
“咳咳──”
咳嗽声刚起,沈澈就感到身旁突然蹿出个人,扶着轻咳了两声的林檀一阵关心。
“径回,你还好吗?”
“要不要喝水?”
“还有那里不舒服吗?”
……
面对未昭如碎珠一般密集的话,林檀只能摇着头回应:“子衿,我没事。”手上还不忘拉着,让未昭坐下。
旋即一脸无奈地看向沈澈。
而沈澈在未昭冲到他身边后,只看了一眼就转了视线看向别处。
或许是太过担心林檀,未昭一路加快了脚程赶来,竟把他的兄长落在了身后。
此时,落后了一小段路的未霄赶到,就看见沈澈一个人到桌边给自己倒水喝,而他的身后,未昭终于在林檀的安抚下安静下来。
“将军,你来了。”
离门最近的沈澈先注意到走近的未霄,就出声打了个招呼。
正巧未霄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接近亲密的二人,就向沈澈走去。
“嗯,想问先生一些事,不知先生知不知道。”
“将军请讲。”
在他们认识的这一个月里,这样的问答次数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