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温升竹一愣,摇摇头。
“一开始是用纸剪成人形,在灯前的窗子上表演,后来窗子改成了影窗,以白纸作幕,可以随身携带,随时表演。”她解释道。
温升竹好像懂了她想说什么。
姚府是一个装着影人的木匣,平时关着,被他们打开之后,蒙上白布,摆上纸人,丝线垂下,匣子就成了表演场所。
“他们都是纸人,所以跑不出表演舞台。”温升竹看着那群张牙舞爪的影子说道。不仅如此,离开了寿宴范围,他的双脚也恢复了正常。
崔冉点点头,说:“走吧,去正厅。”
表演影子戏,需要有油灯一盏,映照影子,如果她没猜错,姚府应当也有一盏“油灯”,悬挂在某一处。
而她要取了油灯,烧了这纸扎的姚府。
他们继续向前,夜色之中,弯曲小道犹如蛇腹,他们在其中摸索着前行。
纸的世界,很单薄,也很安静。在这安静之中,温升竹却听到若有若无的窸窣声,衣摆摩擦,微不可查。
是风声吗?
还是他太过于紧张产生了幻觉?
但是黑暗之中,确实只有他和崔冉。崔冉超出他半个身子,呈保护状,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和反应,这带给他无限的安全感。
要去正厅,需要先通过穿 廊。
刚踏上穿廊,崔冉便觉得阴风阵阵,从自己身上穿过,这里比庭院冷很多。姚府在努力“告诉”自己,前面是危险的,而庭院才有生路。
但她对此嗤之以鼻。
“神仙”已经向她展露出真实面目,那是由血肉涂抹的,所以无论她受到怎样的暗示,都不会动摇向前的脚步。
她快要接近卧房了。
卧房一片漆黑,只有一间亮着灯,格外惹眼。
方才的经历已经告诉她,温暖光亮的地方反倒危险,她想要赶紧去正厅,自然不能靠近那处。
可是事情总不遂她心愿,她刚踏入卧房所在的横廊,就听到了左手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再一转头,一个侍女直直朝她走来。
她想要借助廊柱躲起来,却发现侍女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原来此时已经月挂中天,冷白的月光隐隐照出她的身影,她已经暴露在侍女眼中。
而温升竹慢她一步,正在阴影中。
“别过来!”她压低声音道。
温升竹立即停止脚步,借着月光,他也看到了侍女的模样。柳眉细眼,两团腮红,都是细细用工笔描绘,一张纸人。
突兀出现的纸人侍女,犹如一个信号,他连忙侧身躲在廊柱背后。就这样一步的距离,月色分割,一明一暗,他与崔冉仿佛存在于两个世界。
脚步声接连响起,那纸人侍女背后,远不止一人!
她们齐齐迈步,要抓崔冉。
崔冉见势不妙,立即扭身朝反方向的光亮处跑去,如今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就是不知,那处厢房演得是哪一出?
她刚有所动作,纸人侍女便一起扑了上来。她们似乎是飘动的,因此速度格外快,就像殡仪队伍中遍洒的纸钱。
趁着她们都去追崔冉,温升竹闪身从穿廊之中快速跑过。
然后他推开了通向正厅的门。
门后一个安静伫立的身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高举起手飞快地朝他劈下,她手中是一把短刀。刀锋寒光凛凛,刀身血迹斑斑。
这是一把杀了许多人的短刀。
与此同时,温升竹也看见了那人的容貌,可刀尖已到眼前,他根本来不及出声。
“怎么是你?”短刀停了,堪堪戳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个小红点,对方惊呼出声。
温升竹向后一步道:“杜姑娘,幸好是你。”
在他面前,收起了刀的人,正是刚刚先他一步来到此处的杜见春。
“怎么只有你一人,崔冉呢?”她着急道。她原本以为会是崔冉最先杀出重围,来到正厅与她汇合,她也猜到自己经过卧房没遇到一个纸人,是有人帮她吸引了纸人侍女的注意力。可她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温升竹。
这个看起来温文脆弱的公子。
“她去了亮着灯的卧房,”温升竹没时间与她解释太多,直问道:“你是否见到一盏油灯?”
“没有,”杜见春摇摇头,“我只见到一具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