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闻枭一脸惊讶看他:“怎么可能,野人都分部落呢,我们在这乱抓玩什么。”她猛地凑到对方耷拉下来的眼皮子前,在对方往后退避的动作里,轻笑一声,背着手直腰,慢慢踱步扫过几个牛高马大的少年,“那当然是你们所有人……想办法抓到我了。”
她一脸理所当然。
王贲:“……”
其他少年:“……”
王说的没错,公主的性子的确……有些傲。
但这也太傲了!!
王贲略讶然,沉默不语,一味打量。
李信怒:“你这是在侮辱谁呢!”
蒙恬迟疑,谨慎打量她摆出来的轻松架势,揣测她是不是有什么绝招,才会如此自大。
再者,此非敌我战场,以多胜少乃胜之不武。
“这……不太好吧?”
蒙毅正直,虽心有不服,可也就事论事:“如此分阵营,损你,不妥。”
她看起来本就更弱于他们,规则上还如此偏颇他们这边,岂不是让她处境更艰苦。
不妥,当真不妥。
章邯素来沉稳,在同龄人中就数他和蒙恬最爱看书,最喜三思而后行。
蒙恬身为他们这群少年里面的“兄”者,既然已经说了他想说的话,他便闭嘴不言,只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就连策马奔来的王离,听到这句话也深感公主的傲骨,那可真不是一般傲。
他先下马疾行而来,与父亲和嬴政见过礼,才转向打量他的赵闻枭:“离听闻,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河伯欣然自喜,以为天下之美尽在己,然其顺流而下,至于北海,望洋兴叹,感己渺小。”
有心气,志高意发,是好事,但是过高易曲易折,倒没必要。
这题赵闻枭会,《庄子·秋水》里六则故事的首则,人教版高中语文课本必背古诗词之一……
嘶——
死去的记忆狠狠击打她。
她当年不仅要背,还要默 写。
错一个字就要整段重新来,惨得离谱。
“看来这位朋友只背了故事的前半部分,没背后半部分啊。”她说,“这故事明明分了七段,一步步阐述事物该当返璞归真,不能人为毁灭天然,须得万物‘自化’的道理。所谓我爱自然,自然爱我,人与自然,该当和谐相处。”
当然,这不是语文老师说的,是带她做古动植物考古的老教授说的。
王离愣了。
公主在说什么,他怎么好像懂,又好像不太懂。
“你不懂这段不重要。”她摆了摆手,在对方茫然的眼神里放弃认真辩论,转而说道,“你只要明白,乾坤未定,孰知谁是河伯谁是河神就好了。”
听她的意思,她必不是河伯了。
李信唇瓣一扯,又要说些什么,但是被他身后少年捂住了嘴巴。
“唔唔?”
王离仰头,爽朗一笑:“是吗?那离便拭目以待了。”
赵闻枭把自己的话痨属性,稍稍收了收,没有继续和他掰扯课文的事情:“离是吧?”
知道连名带姓喊人不礼貌,她也收敛了一下。
“离之字为明,阁下也可以唤我‘明’。”王离性子直爽,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不多,但气性又不算特别大,可以看作是李信与章邯性格的中和体。
赵闻枭:“好的,小明。”
王离:“……”
怎么感觉哪里有古怪,可又说不出来。
“你喊我教官就行。”赵闻枭掰扯了几句闲言,自己便先对自己感到不耐烦,“既然人已经到齐,那就开始吧。”
李信挣开家将,蹦出来:“慢着。”
“有事?”赵闻枭紧了紧自己手上的布带,穿着简陋版草鞋的脚丫子一别,有些急促地打着拍子。
火凰跟她相处久了,一眼就瞧出她这是已经呆不住了,手痒。
嬴政凤眼一垂,还看见她大脚趾嚣张翘起来,像抬起蓄势待发的巴掌,随时给谁来一下。
“……”
他当初就该约定先过去,给她送一套过得去的衣物,才把人带过来的。
堂堂公主,成何体统!
李信觉得自己被看不起,扬起脑袋盯她:“我看我们还是分两个阵营的好,免得说我们……”
赵闻枭翻了个白眼:“啰嗦。”
她往旁边的树上一跳,一个呼吸的功夫便登高处,如同螳蜋(螳螂)般跳跃到其他树上,转瞬便没了影子。
“你们还是能找到我再说话吧。”
有些飘渺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
其语气虽狂,但在看不见那小小的一粒人影之后,却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