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之缓步上前,“殿下,还请跟我到陛下面前走一遭。”
裴砚之侧身让出一条路,“请。”
房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温棠梨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嫁衣。
她只是听见了一些声音,所以好奇才出来看看的。
眼前的景象,却让温棠梨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庭院外,一队玄甲铁骑肃然而立,甲胄森寒。甲片上斑驳的血迹早已干涸,暗红如锈。
风过处,铁甲轻响,似有金戈铁马之声隐隐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出现让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温棠梨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抬手划过红玉髓耳坠,她心虚道:“我是不是不该出来?”
裴砚之看向温棠梨,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温棠梨的身形,从精致的凤冠到因寒冷而蜷缩在袖子里的手。
当然,也许是害怕。
裴砚之想道:今天这么大阵仗肯定吓到她了。
“稍等,我和夫人交代一些事情,好好的成婚夜让你小子打搅了。”
这是裴砚之与温棠梨两人的嘴里都在琢磨着“夫人”这两个字。
“夫人”二字如一根细针,狠狠刺入裴砚之的心口,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夫人”二字传入耳中,温棠梨微微一颤,心中五味杂陈,她抬头看向三皇子,见他神色温柔,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严严实实地遮蔽,四周一片昏沉。
不远处,那错落有致的青瓦之上,一点冷光悄然亮起,在这浓黑的夜幕里显得格外突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隐匿在这黑暗之中,身形几乎不可见。
男人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在庭院之中。他手中的箭尖,稳稳地对准了赵佑安。
“对主上没有用的废物就该死!”他冷笑一声,看着赵佑安一步步走向温棠梨,大红色锦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身影渐渐将温棠梨笼罩。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鼻息相撞。
男人的呼吸声几乎消失,弓弦绷紧如满月。
“咻——!”
箭矢破空而来,撕裂寂静。
温棠梨猛地抬头,瞳孔骤缩,箭尖的寒光在她眼前放大。
“噗嗤!”
箭矢贯穿赵佑安的胸口与温棠梨的腹部,血花溅在温棠梨的嫁衣上,如红梅落雪。
周围的宾客们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
温棠梨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赵佑安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她的身上。
明明这并非致命的伤势,可她却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啊……三皇子啊……你平 时吃多少啊……好重!”
几乎就在箭矢射出的同一瞬间,裴砚之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目光如电,迅速锁定了黑衣男人的位置,随即果断地下达了命令:“追上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砚之心中一紧,脚下生风,朝着那被一箭贯穿、紧紧连在一起的两人飞奔而去。
眨眼间,他便来到近前,迅速蹲下身,双手稳稳地扶正赵佑安的脸,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对方的鼻下。
片刻后,裴砚之缓缓收回手,面色凝重,语气冰冷且笃定:“没救了。”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眼前这枚箭矢,做工精致、材质非凡,坚硬程度超乎想象。裴砚之眸中闪过一抹狠厉,牙关紧咬,运足了劲,手中匕首猛地落下。
“咔嚓”一声,伴随着一阵沉闷的碰撞声,长箭应声而断。
箭矢断裂后,裴砚之没有丝毫迟疑,双手用力,将赵佑安那尚且温热的尸体随手丢到一旁。
而后,他转过身,动作轻柔却又急切地将温棠梨的躯体紧紧搂入怀中,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他的声音因焦急和恐惧而微微发颤,在这混乱嘈杂的背景音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没事的,棠梨,没事的,你看看我好吗?”
箭矢上有剧毒,温棠梨也没救了。
温棠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平日里那双灵动的眼眸此刻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对不起,对不起。”
他落在她脸上的泪珠又热又重。
温棠梨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呼唤。
世人口口相传的杀伐果断的少年阎罗居然抱着她快要冰冷的身躯在那里落泪。
为什么?温棠梨不明白,她再也不会明白了。
“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