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便不会出什么岔子。”
“况且,他们尚不知我此番出府,如此一来,我去绸缎坊,便能知晓当下最真切的经营模样。”
临雨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只一味地往温棠梨手里塞银子。
翌日,天色才微微泛白,温棠梨便已轻手轻脚地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稀薄晨曦走到镜台前。
她伸手拉开雕花的妆奁,从中挑出一套极为素净寻常的粗布衣衫,这衣裳颜色黯淡,款式简单。
接着,她从一旁的锦盒里取出一块靛蓝色的头巾,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尽数包裹起来,几缕碎发被她随意地扯出,自然地垂落在脸颊两侧,为她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晨雾弥漫,温棠梨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望着眼前陌生又热闹的景象。
她有的时候多想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者母亲从未遇见过温晋。
温棠梨的上半天几乎都在考察各种店铺的营生情况。
而在温棠梨路过一家酒楼时。
窗纸映出两道道颀长身影——
只可惜温棠梨并未抬头看见。
廊下风灯摇曳,裴砚之倚在朱漆廊柱旁,玄衣染露,眉目如画,却因兄长一句调侃染上薄怒。
他身侧的男子比他高出半头,面容与他有九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不羁。
那人一袭月白锦袍,袖口绣着暗银云纹,唇角噙着戏谑笑意,眸光如星,正懒洋洋地扬了扬下巴:“卿卿,方才你心心念念的温小姐走过去了,不去打个招呼?”
裴砚之耳尖微红,瞪他一眼:“才没有心心念念。”
温棠梨跨过绸缎坊朱漆门槛时,正逢午市最喧闹的时辰。
店内流光溢彩,杭绸苏绣堆叠如云,几个珠翠满头的贵妇人 正挑拣蜀锦,伙计们捧着茶点殷勤伺候。
她故意在月华缎前驻足,指尖刚触到冰凉丝滑的料子,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这位姑娘,”掌柜娘子摇着团扇踱来,丹蔻指甲点向门口,“外头地摊上的粗布,往东走二里。”
几个伙计跟着哄笑,有个小丫头不忍心,端着茶盏要过来,却被掌柜瞪了回去。
东侧云锦标价三两一尺,比市价高出三成,西边蜀锦竟掺着次等丝线,针脚松散——这锦绣坊果然如账册所记,早已被温家势力渗透,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她正欲凑近细看,忽然嗅到一缕沉水香。
珠帘轻响,有人在她身后温声道:“这匹雨过天青的软烟罗,可否取来一观?”
温棠梨蓦然回首。
裴砚之。
不!不是裴砚之。
男人玉冠束发,眉眼含笑如春风拂柳。
掌柜娘子见来人气度不凡,忙不迭亲自捧茶:“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江南新到的贡品料子……”
裴砚之却转向温棠梨:“姑娘觉得这纹样如何?”
“竹叶纹虽雅致,但经线浮丝太多,”她故意用袖口抹了抹脸颊灰尘,“不如旁边那匹缠枝莲纹的实在。”
掌柜脸色骤变,男人却轻笑颔首:“姑娘慧眼。”
他指尖掠过她方才看过的蜀锦,状似无意道:“这掺了柞蚕丝的次品,也敢要价十两?”
满堂死寂。
男人依旧眉眼温润,却吓得掌柜扑通跪地:“公子明鉴!定是伙计拿错了料子……”
他扶起掌柜,语气温和如故:“无妨,换成真正的蜀锦便是。”
“砚之,还打算在门口痴痴站多久?”裴砚书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悠悠说道。
听到兄长的呼唤,他不情不愿地探出脑袋,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情绪复杂,裴砚之小声嘟囔道:“哥……”
他本想着能在暗中默默关注温棠梨的一举一动,可谁能想到,被兄长敏锐地察觉,还毫不留情地点破了。
裴砚书蹲下身,眉眼弯弯,语气温柔似哄小孩:“好啦,别生气了。去挑身自己喜欢的料子,哥给你赔不是。”
他伸手揉了揉裴砚之的发顶,却被对方一把拍开。
裴砚之耳尖微红,恨不得立刻遁地而逃。
裴砚书见状,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朝货架方向努了努嘴:“还不快去?”
裴砚之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温棠梨眨了眨眼,一时有些茫然。
裴砚书却误会了她的反应,温声道:“姑娘也挑一身吧,女孩子出门在外,总该好好打扮打扮。”
她连忙摆手,声音轻软却坚定:“这怎么行?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话音未落,裴砚之已抱着三块布料快步走来。
鸦青色是给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