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猫儿

    毫无防备的温馨,被这突如其来的金粉猛地呛住,喉咙一阵发痒,“咳咳咳”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她慌乱地抬手捂住口鼻,脸上满是惊愕与狼狈。

    不过她不患有枯草热,也就不会起红疹子。

    “太医就在来的路上,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枯草热,想必一查便知。”温棠梨将柏木枝先留在自己身上。

    说曹操曹操到,太医院判提着乌木药箱疾步而来,衣袂间染着药香。

    他指尖搭上刘小姐腕间丝帕,忽而蹙眉:“此乃风邪侵体,当以玉露膏外敷。”

    鎏金缠枝盒甫一开启,满庭浮起薄荷混着冰片的辛凉。

    刘夫人抖着手蘸取莹白玉膏,药香混着女儿衣襟上的花香,在身上绯红处洇开一片清苦。

    温棠梨双手交叠行万福礼,素纱广袖垂落如云:“敢问院判,风邪之源是何物?”

    “小姐,稍等片刻。”太医颔首,银针挑起刘小姐衣襟上一点金粉,“此乃北山雪柏,《本草拾遗》有云,柏树花粉轻若浮尘,最易侵人肺腑。”

    温馨脑中“轰”的一声,消息得到证实,她身体一僵,双唇颤抖着,“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满心惊惶,思绪如乱麻般纠结。她不过知晓刘小姐身染枯草热之症,至于病症诱发的缘由,却是一无所知。

    固执地以为是花卉作祟,便单纯地想着利用这点,让温棠梨筹备花卉,妄图以此嫁祸于她,好出心中那口恶气。

    可如今这局面,矛头怎么对准了她?

    话音未落,满园贵妇哗然退避。

    温棠梨追问:“这簪子哪儿来的?家里可没有北山雪柏这个品种的柏木。”

    “我……我没有……这真不是我的错。”她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说罢,便慌不择路地朝着母亲王氏奔去,边跑边哭喊道:“母亲……救我……”

    温馨眼神闪躲,告诉自己,刘家官职卑微,谅他们也不敢把我如何!这般想着,她咬了咬下唇,                                                神色中竟隐隐透出一丝不甘。

    王氏广袖一展,面色阴沉地喝道:“棠梨,把簪子给我!

    温棠梨将翠柏簪护在身后:“这是物证,恕难从命。”

    这玩意落到王氏手里,她随便找个地方一丢,温棠梨那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虽然在场的宾客都是个见证,但与温棠梨交好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好!好得很!”王氏冷笑,金镶玉禁步撞得叮咚乱响,“既是物证,那便告上衙门,让判官来断一断这桩公案!”

    她心中清楚,一旦闹到公堂之上,凭借温家的权势人脉,定能操控局势,让温馨置身事外。她这般强硬,就是要逼温棠梨就范,将簪子交出。

    温馨躲在王氏身后,怯生生地唤了一声:“母亲……”

    王氏侧头,轻轻拍了拍温馨的手,而后握紧,低声安抚道:“别怕,有娘在。”那动作看似温柔,实则透着狠劲,她决心要将事情闹大,利用衙门的力量来打压温棠梨。

    “拿来!”王氏见温棠梨毫无松口之意,愈发恼怒,大手一挥,叫来两个侍卫,恶狠狠地命令道:“给我抢过来!”两个侍卫得令,如凶神恶煞般朝着温棠梨逼近,脚步沉重,带起一阵风声。

    温棠梨见状,心中一紧,目光迅速扫向四周,在人群中捕捉到裴砚之的身影,来不及多想,大声呼喊:“裴砚之!接着!”

    簪子在她指间翻飞,随着右臂用力,带动着整条手臂划出一道流畅而有力的弧线,柏木簪如同一道闪电,裹挟着呼呼风声,撕裂空气,朝着裴砚之的方向风驰电掣般飞去。

    裴砚之眼疾手快,稳稳接住簪子,嘴上却不饶人,佯装嗔怒:“你是要谋杀我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簪子,眼神却警惕地盯着王氏和那两个侍卫。

    侍卫犹豫了,王氏叫停他们,她没有那个权利去动裴府的二公子

    温棠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高声说道:“母亲,长公主还在呢,这般兴师动众,闹上衙门,倒不如先听听长公主有何高见?”

    赵映安找了个位置坐着,一直冷眼旁观这场喜剧,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转移过去,宴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等长公主开口裁决。

    赵映安神色冷峻,口吻中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命令道:“裴二,把东西给我。”

    “您怕是不会想碰的,不过是一根破树枝罢了,不要因为这个而脏了自己的手。”那语气半是调侃,半是恭维,可手中的簪子却没有丝毫要递出的意思。

    “拿来。”

    “…………”

    裴砚之抬眸,与赵映安对视片刻,知道再拖延也无济于事。他双手缓缓抬起,恭恭敬敬地将簪子递交过去,动作间带着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