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提剑起身,唯恐再耽误下去,这只傻鸟不知要将她们带往何处。龙蛋并不重,她稍用几分力便拖住了,一只手拍在蛋壳上,温声哄道:“乖,乖,不怕,我们有天底下最厉害的郡主在,她会带我们出去。”
郡主使剑,可剑刺不动它坚硬的腹,只好用术法,郡主丢出水球、火球、雷电球,烁着荧光的球顺着它腹腔内壁慢慢滚落消失。郡主叹息,可仍然要试。最后便借着长剑往上攀爬,一步一步攀到它的嘴边,撬动不开。
郡主坐在它嘴里冥思苦想,再丢一个球吧,丢一个臭球,味道大抵和炎夏时无人治理的水渠一般。郡主叮嘱她和那颗蛋掩住口鼻,在烈鸟的腹中接连扔了五个名副其实的臭球。
她抱着温热的龙蛋,感到脚下越发颠簸,一股劲力将她托了出来。她在头晕目眩之后抬起脸,望见了湛蓝的天,还有一棵生长茂盛的老树。郡主捡起不慎滚落在地的龙蛋,惊诧道:“这只傻鸟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她正在发呆,闻言愣愣地转过头,见那只烈鸟缩到两个巴掌大小,奄奄一 息卧在地上,嘴中吐着清水。郡主蹲在它旁边,揪住它的尾上几根翎,朝左转一圈,朝右转一圈,凶神恶煞地扇了它几记巴掌。
郡主招呼她到这边来,于是两人半蹲在那烈鸟身前,你一下我一下,拔光了它半个身子的羽毛。郡主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好啦,你是一只乖乖的秃毛走地鸡,今后可不要乱吃东西。”
这天已是黄昏,太阳铺下的沙子被她踩在脚下,她和郡主走过华盖的老树,走过郡守府,走累了,便找到长生殿。郡主领她到了华筵池,握拳在池面砸出水花。
水中走出三个白发的年轻人,见到郡主万分惊喜,眼神往下移一寸,见到郡主怀中的龙蛋万分惊吓,这一惊吓,便有块状的鳞片从他们的颈脖迅速地往上蔓延。
郡主绕道他们身后嚷嚷:“不得了,天麟师已经开始长鳞片了,你们的尾巴呢,快让我瞧瞧你们的尾巴。”三个天麟师捉迷藏一般躲避郡主的窥探,嚷嚷回去:“没有尾巴,哪有那么快长尾巴!你快别转了!”
她十分疲倦,抱着龙蛋在池边休息,弯腰舀了一掌的水去清洗壳上的脏污。几滴水珠顺着光洁的弧面滑落。可走过弧面的一半,忽然消失隐摸。她怔住,随之惊道:“蛋壳破了……”
这四个字尚未说完,余下音节卡在喉咙中,只见裂纹好似枯树的枝干,迅速覆满了蛋壳表面,稍有些钝的角破壳而出,接着一只手抓破壳下薄膜,挣扎扭动着出来了。她手中忘记了动作,瞪大了眼,和刚从壳中爬出小龙女呆呆对视。
小龙女被新鲜的空气呛住,腿脚尚不灵敏,左腿绊右腿,扑通一下,整个摔在了她的怀里。三个天麟师围上前,唱戏一般嚎叫:“她生在华筵池外,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她轻轻摸着龙女头上的小角,不解道:“生在华筵池外会怎样?”其中一个天麟师从那唱戏的队伍中脱离出来,为她解惑:“华筵池底有仙君设下的封印,困着三条恶龙和两个恶蛋,如今这一个恶蛋生在华筵池外,恐怕封印对她的效果要大打折扣。真人派我们来看守好华筵池,出了此事我们难逃干系。”
这位天麟师越说越愤慨,愤愤然奔到那吐着清水的烈鸟边,一把揪下它三根长翎,道:“都是这秃鸡!都是这秃鸡!飞到华筵池底下和老三打架,打不赢就偷走龙蛋,都是这秃鸡惹下的祸!”
郡主从他手中夺过另一边毛也快要掉光的烈鸟,大声密谋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向真人告状,你们也假装此事从未发生。”天麟师仍惴惴不安:“若真人问起来了呢?”郡主道:“你应当一脸茫然。”天麟师道:“若真人追问我等呢?”郡主道:“你应当一脸惊讶。”
因此恶蛋转交给了天麟师,她和郡主踩着老树的阴影,赶在天黑之前到了郡守府。明月清亮,郡主稍一思索,对她道:“我不想进去。”她摇头:“我也不想进去。”
两人沿着老树的阴影踩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决定在树上过完诸陵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