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只小鸟,自由无忧。但想想又觉得算了,毕竟小鸟也要担惊受怕。”
楚蘅说完一段,看了眼晏空青,又继续说了下去。
“在那里我没有这么高的地位,是个演员,演绎话本子里的故事,走了二十七年,总算拿了个大满贯,人生总算无憾。有很多人看见我,自然就会有很多人骂我。有人说我后台过硬,靠着父母拿到正剧本子数不胜数。有人说我自视清高,从来不拍亲密戏,最多只是借位,敷衍了事。前面对我的指控我不认,我走到现在,全靠自己。后面那个则纯粹因为我有些性格缺陷吧,我承认。”
“出门会被人拿着相机怼脸,做任何事情都会被人安上莫须有的绯闻或者重磅新闻,这些会让我难过,但依旧有很多人追随我,喜爱我。”
楚蘅又看了眼晏空青,像是在确认什么。
晏空青安静地听着,见状伸手摸了摸楚蘅的头,“有很多人喜爱你,在哪都是。”
楚蘅红了脸,咳嗽一声,“印象最深的,还是一次电影发布会,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在茶馆看见听见的那些。”
“那部影片对我来说很重要,关乎我能不能拿到奖项。我饰演的是一名极其平凡的普通人,却意外地被卷入一场阴谋,被追.杀,被设计,随时都要提心吊胆,和现在大差不差。”
楚蘅想到电影情节,还是感动,眼眶微红,“最后普通人以身为饵,正义压倒邪恶,现在想来还是热血沸 腾。电影最后没能得到一个好的票房,褒贬不一。可能电影脱离现实,一个最最边缘的人,怎么就能牵涉到最最机密的案件当中。”
“也许我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事事都想做到尽善尽美。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当社会理解不了我,我就会去演戏,影片会毫无保留地接纳我,我也会毫无保留投入其中,那儿是我的乌托邦。”
后来便没什么好说,楚蘅说得有些口干,舔了舔下唇,这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晏空青的手还停留在楚蘅脑袋之上,现在又顺着滑到下巴处,“没有,只是想知道。”
这些描述似乎云里雾里,但晏空青好像能透过这些看见那个异世界的楚蘅,努力的,不怕输的,这些又和拿起话本的那个楚蘅身影相合。
楚蘅勉强相信,“好吧,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得说些什么?”
全盘托出的感觉有些奇妙,楚蘅绝不做吃亏的买卖。
“我吗?”晏空青沉思片刻,捡起那些零碎的记忆,“印象里,我好像很不争气。”
“怎么会?”楚蘅有些惊诧,这样耀眼的晏空青竟然也会说出这般毫无根据的话,这让他刚才的情绪瞬间消散殆尽。
“当然会,化形很慢,最后还是借着梵天的莲心带着的法力一举化形。”晏空青嘴角带着微笑,“和你相比,是不是很不争气。”
楚蘅并不能认同,眉心蹙起,“但你还是上神,神族的定心柱。”
“尽管如此,我还是会怕。”
晏空青的声音很温柔,他慢慢说着,“现存的记忆中,神族的那些光阴,浓缩起来,只剩下一个词——修炼。父神除了引我入墟空斗法外,不曾和我聊过其他,没日没夜的修炼,也难怪你觉得无趣。在魔族待了这么久,我忽然也觉得曾经的那些没什么趣味,也不值得想起。”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颗莲心也从不会跳动,我有时候都会恍惚,我到底是不是活着的。”
楚蘅听着愣神,心里升起一股密密麻麻的酸胀感,情不自禁将指尖抵在晏空青的心口,等反应过来时却被晏空青牢牢按住。
手掌和手掌紧紧相依,掌心和胸膛完全贴合。
晏空青深深地看着楚蘅,“我本以为我应当是不在乎生死的,但我发现我想错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一直是不想死的。”
掌心隐约传来跳动,动静很大,他的手指都传来酥麻之感,楚蘅有些怀疑,自己手下的那颗心究竟会不会跳动,怎么会连带着将自己的那颗活人心脏引得动乱不歇。
楚蘅盯着晏空青的手背,看了许久,然后他才抬眼看着晏空青。
晏空青的眼里带着很多情绪,原先浅淡的眸子在油灯映照之下现出一片暖意,还没待楚蘅看清里面究竟装着什么,油灯尽枯,一片黑暗。
“你明白了吗?”晏空青在黑暗之中发问。
楚蘅耳边一阵嗡鸣,说出口的话也有些发颤,和耳边的噪音处于同一个音调,“明白了。”
这一点响声,在寂静如无波之潭的深夜里显得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