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吱呀一声,而后便是孩子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声,楚蘅听着,背后一僵。
却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断恶抹着眼睛出来,听着声音像是哭过,“思思都知道了,哭累后便睡下,估计要睡很久。”
楚蘅转过身,挤出一个微笑,“好断恶,她,你们……”
断恶听着楚蘅语无伦次的话语,抢过话头,“断恶明白,你们先回吧,思思还小,承受不住,我和芫华姐姐多陪她。不用担心。”
“好。”楚蘅点了点头,等断恶关上殿门后才和柴应元告别,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脚印深深浅浅,烙在地面。
一路都没人说话。
楚蘅想起什么,乍然开口,说话的声音不成音调,吓了他一跳,“你不是买了木头,现在就种吧。”
“现在?”
“对,我想现在。”
晏空青不知楚蘅心里想着什么,但必定很不好受,这种情况下,他一向不愿意驳了他的兴致。
让人匪夷所思地,白茫茫的雪地里,披着黑袍的楚蘅和一身银色的晏空青半跪在地上,在寝宫外靠近窗口处,拨去地面上厚厚一层雪衣,小心翼翼地将一截白色不死树按在土层以内。
木头已经被按下去半寸,楚蘅摸着木头上的纹路,突然问:“这个天气,它会死吗?”
“应该不会,不死树,顾名思义,怎么都不会死。”晏空青顿了顿又说,“但是能不能活,我不知道。”
楚蘅莫名被这话戳中,干声笑了几下,而后被一股强烈的,迟来的或者可以说是被强行压抑住的悲恸掩埋,“那也 种了,能活不能活,也得给我活。”
说完这句话,楚蘅抬手便向不死树内注入灵力。他的灵力相较之前没有加深,反而还浅淡几分,但楚蘅还是源源不断地朝内施加法力。
温热的灵力注入其中,引入地底,周围一片地面上的雪全然化去,原本便存在的植被变得高大,但不死树毫无动静。
一次两次,都是毫无作用。楚蘅认命放下手。
即使是魔君,在自己的领域之内,也不能翻手云、覆手雨。因为楚蘅想要活着的,早就没了踪影。他想要死的,还不知在哪个角落看着他,说不定正饮着热茶,嘲笑着他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晏空青实在见不得他这样,叫了他的名字,“楚蘅。”
正准备说些什么,就有手下从前殿飞奔而来,神色匆匆,半跪在地,黑色帽帷下传来声音,“禀君上,驻守幽冥的人来报,大火已灭,无一幸存。三位长老已经启程离开喋血城,离甲和乌川两位的身后事,三位长老也说由着君上。只是……”
楚蘅淡淡地扫了手下一眼。
“只是长老们留下一句话,说让君上记好。”
“什么话?”
临了临了还是要留下话以做警示,楚蘅不由哂笑,这魔君做的还真是憋屈,怎么他从前从来不在意这些?
黑袍伏在地上,很是恭敬,传述的话却是大不敬。
“长老们说,天已黑尽,飞雪而至,降恶兆,众魔怒起,万物危矣。还说,让魔君好好瞧着,不尊卜卦,不得降福,若魔族日后内外忧患,还望魔君有力承受,不让魔族人寒心。”
楚蘅闭了闭眼睛,“知道了,且让他们看着,什么荒唐的命数,什么莫须有的天定,本座通通不信。现在,及以后。”
“是,”手下刚要退下,去又复返,“还有一事,可需要先将那两位的碑文拟好?”
“不用,空着吧。”
“是。”
手下彻底消失在眼前,楚蘅低着头,从一开始的半跪到直接瘫坐在地上,一下松了力气,精神恹恹,“你之前想说什么?”
晏空青靠近他,贴近他,最后捧起低垂的没了精神气的脑袋,目光里满是怜惜,“好累的楚蘅。”
新奇的姿势解锁,楚蘅眨了眨眼,笑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啊,我记得成婚不过一月?”
“是吗?”晏空青眼神沉静,刮了刮楚蘅的眼下,“还是哭起来好看,你现在这样笑,很奇怪。”
这样一说,楚蘅便笑不出来了。他看着晏空青,“是吗?你也很奇怪,买了一大堆木头,想跟来却不说实话。”
晏空青垂眸,轻轻在楚蘅额间印下一个冰凉的吻,“那我现在说实话,想哭就哭,楚蘅,我在。”
心里的闸门忽然被撬开,所有的情绪全都争先恐后奔了出来。楚蘅哦了一声,抿着唇,骤然间将头埋得很低。
晏空青将他朝自己的外袍里拢了拢,雪花融化,雪水沾湿衣襟。
楚蘅的肩背很轻地抽动几下,最后再忍不住,哭出声来,“晏空青,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谁也救不了,我什么都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