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热牛奶，指尖却始终未曾放松。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妻子秦樱身上，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心神不宁的样子。”秦樱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粥，语气关切。
李昊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只是……睡得不太好。”
他并不想把那个“梦”讲出来。因为那种真实感太过强烈，远远超越了普通的噩梦——甚至，他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那种黑暗、那种痛苦，还有脑海中回荡的机械声音。
“缸中之脑，所有感知皆为虚拟。”
这句话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秦樱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掠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她微笑着问道。
李昊抬起头，看着秦樱的脸庞，熟悉，却又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他隐隐约约觉得，她的存在有些不真实，却又无法说出具体哪里不对。
“公司还有个项目要跟进，我中午可能要加班。”他顺口说道，心里却在回忆——自己是在做什么工作？他的职位是什么？他的上司是谁？
他愣住了。
记忆中，他明明知道自己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每天按部就班地上下班，但此刻，当他试图仔细回忆细节时，却发现那些记忆模糊得惊人。
“公司……是什么样子的？”他在心里自问。
他想起了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的场景，文件、电脑、会议……但当他试图回忆具体的环境时，却发现脑海中的画面如同被涂抹过的画布，细节完全缺失。
他甚至记不起自己上司的名字。
“李昊？”秦樱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他回过神，发现秦樱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嗯？”他迅速调整表情，“怎么了？”
“你刚才走神了。”秦樱眨了眨眼，“是项目太累了吗？”
“可能吧……”李昊勉强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牛奶，试图掩饰自己的心绪。
他需要冷静下来。
或许是自己最近工作太忙，精神太紧绷，导致睡眠质量下降，才会做那样的梦。而记忆模糊，可能只是单纯的疲惫……对，一定是这样。
但为什么，他的直觉仍然在告诉他——这个世界哪里不对？
上午十点，李昊站在公司大楼前。
这是一栋现代化的高层建筑，玻璃幕墙反射着天空的蓝色。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大厅，熟练地刷卡进入电梯，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当他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他的步伐微微一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碌地敲击键盘，或是翻阅文件。可李昊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时，却莫名地感到一丝异样。
他们的动作，似乎过于流畅了。
他试着观察——每个人的节奏几乎一致。
键盘敲击的频率、翻阅文件的动作、甚至偶尔抬头的间隔，都像是某种被设定好的规律，而非真实的人类行为。
这太……机械了。
他微微皱眉，试图说服自己是自己多虑了，可就在这时，一个人转过身，看向他。
“早上好，李昊。”那人微笑着，语调平稳得仿佛被精确计算过，没有丝毫起伏。
李昊下意识点头回应：“早上好。”
但他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他认得这个人——他的同事，名叫王栋。但奇怪的是，他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仿佛王栋一直都在这里，从未改变，可当他试图回忆两人第一次交流的情景时，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你在看什么？”王栋的声音依旧平稳。
李昊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的时间太久了，他迅速笑了笑：“没什么，昨晚睡得不好。”
“哦。”王栋点点头，然后几乎是瞬间转回身，继续敲打键盘，像是一个启动了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