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话有多轻浮,面上茫然更甚:“你好香,为什么?”
知晓这少年不通男女之事,宋萝收刀回鞘,抬起眼,倒是认真解答:“浣衣时加入一点皂角,衣服晒干后便有香味。”
想起见到他时,他身上萦绕着的淡淡血腥味,眸光下落到少年黑衣上:“若取柑橘皮磨碎以制皂角,可以去除衣服上的血腥味。”
十五黑眸亮晶晶的:“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若猜不透人心,宋萝根本活不到如今。
她没说话,退开两步,绕到他身后捡起地上的半截箭身,与匕首一起塞回腰间,展开皱成一团的披风,递给他。
用气声说:“穿上盖住伤口,别让李老板发现你的伤,否则我们会被赶出去。”
十五用披风将自己裹好,只露出一个头。
披风后传来脚步声,应是李老板拿完纸笔回来了。
宋萝转过身,一张与自己几分相似的脸映入眸中。
那少女脖间空荡,惊讶地睁大眼,盯着她,嘴唇颤动。
心中狠狠一跳。
宋萝捏紧手中木盒,指尖传来刺痛。
“宋姑娘,纸笔来了。”李老板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拿着几张宣纸,看见少女站那不动,拿过她手里的砚台,“你这孩子,杵这干嘛,去倒水来。”
少女神情激动地打了几个手势,嘴中发出“啊”声,时不时向这边看来。
李老板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天生是个哑巴,宋姑娘你别介意。”
宋萝摇头,少女飞快跑去倒了杯水,将茶杯塞进她手中,扬起一个腼腆的笑,眼睛弯弯的,指了指自己,又打了几个手势。
“这孩子说你长得像她姐姐,看着亲切。”李老板走过来,将砚台与宣纸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她姐姐早逝,留她一人孤苦伶仃,也是可怜。”
水杯温凉,寒意一点点从指尖渗进来。
宋萝认真看着少女的脸,一寸寸扫过每个地方。眼圈有些黑,应是最近香铺忙碌未休息好,脸颊鼓鼓的,带了点肉,没饿着自己,一双眼眸笑意盈盈,神采飞扬,应是过得还算开心。
看完了,她才挪开目光。
“的确可怜,还好遇到了您这位大善人。”她面容冷淡,少女神情失落下来,却还是盯着她看。
眸光炙热,烫得宋萝心中发酸,身前一暗,十五挡在她面前,隔断了少女看过来的视线。
他冷着脸盯回去,眸色凌厉,少女面色一骇,提着裙摆跑了,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李老板不高兴了:“你吓这孩子干什么。”又看向宋萝,“你这相好的小郎君,脾性甚凶。”
“勿怪。”
宋萝从十五身后走出,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握着木盒,迟疑片刻,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十五眨了眨眼。
宋萝把木盒塞到他手里,指尖蹭过他掌心,一片冰凉,她顿了顿,仔细观察他面色,比之前更白了。
那群人奔着灭口而来。
会不会在箭尖涂毒?
她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十五抿起唇,额上冒起一层冷汗:“那箭,有药,还能撑,一柱香。”
还真有毒。
宋萝长睫轻颤,收紧手心,这少年死士是为了救她,才中了那一箭。
“若你一个人带着账册回衙门,可能甩开他们?”她垂下眸,心中纠结万分。
不能亲手将账册给沈洵舟,今晚便白费了一场力。
十五点头:“能。”
算了,她不愿再背负一条人命。
心中思绪飞转,很快想好了对李老板的说辞:“那你先......”
“但你会死。”少年声音笃定,“大人说,你会被人追着灭口。”
宋萝一顿,寒意窜上后背。
沈洵舟早就已经猜测到了?
李老板走过来,语带不耐:“宋姑娘,你何时将绣样交与我?如今 什么也不剩下了,我才付了钱定下一批香囊呐!也不知那裴大人为何要烧了绣坊。”
裴大人?烧了绣坊?
她转过身,脸色白得厉害,一双眼睛盯着他:“您从何而知,是裴大人烧的绣坊?”
李老板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昨日绣坊起火,大家都说是裴大人烧的呀,说是他利用绣坊与燕国奸细联系,此事败露,先下手为强,当然我是相信绣坊清白的......”
这话落入耳中。
宋萝心道,果然如此。
绣坊着火,沈洵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散出裴勋烧了绣坊的消息,让他与燕国奸细牵上联系,死无对证,假的也是真的。
所以他才推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