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刚刚太忙了。”
薛淼耸耸肩膀,笑了一下,“没事,我乐意等你,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旧金山有很多不错的西餐厅。”
“我走不开……要不……”
“走不开?”薛淼指了指睡在床上的陈铭生,“他……应该一时半会不会醒吧,吃个饭,一个半小时。”
杨昭顺着薛淼手指的方向看去,陈铭生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香。杨昭皱了皱眉头,她心里想:又睡着了?你不是刚醒吗?
薛淼走到杨昭身边,他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我找这个医院花费了多少精力吗?你确定要这样对待你的朋友。”
杨昭迟疑了一下,“行,我去跟护士打个招呼,让她们帮忙照顾一下。”
等杨昭回来,他转身跟薛淼说:“你先回避一下,出去等我,我收拾一下。”
薛淼站在病房的门外,等了很久,他有点着急,就顺着病房门上那个竖条的玻璃往里面望,他看到,杨昭在帮陈铭生翻身。她很细心地调整陈铭生身体的姿势,然后把病床两边的护栏全部撑开。
然后她俯下身,取下来挂在病床边上的尿袋,透明的袋子里面,已经有半袋淡黄色的液体,她没有任何犹豫,弓下腰,取出床下面的白色便盆,帮陈铭生排尿。
挂好尿袋,掖好被子,杨昭又调了一下输液器的开关,她把点滴的频率变慢,然后拉上了半边窗帘,遮住了窗外直射到病床上的阳光,然后恋恋不舍地拿上自己外套,拉开门。
“走吧,去哪吃饭,不要太远,我下午还有事。”
“就附近,走路15分钟就能到。”
“嗯。”
等杨昭和薛淼离开,陈铭生睁开了眼睛,那张带着病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其实他根本没有睡着,他只是想让杨昭出去,好好吃个饭。他艰难地看向门口,此时那里是他难以企及的方向,他甚至还不能脱离氧气,舒舒服服地翻个身。他在心里想:去吧,去好好吃个饭,我等你回来。
出了医院的大门,三绕两拐,向后斜插,薛淼带杨昭拐到一条梧桐密布的林荫小道。薛淼和杨昭并肩走着,在杨昭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拍卖行火热行情和古玩市场最近的天价新闻,说着难得一见的斗彩花鸟纹盖罐和景德镇的雍正粉彩……
盛夏,梧桐树蓊蓊郁郁,喷发着生命的激情。快到正午,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这一大片梧桐树上,把树叶照的绿得发亮,梧桐的枝杈,争着向更高更远的天空延伸。夏日的阳光透过梧桐间的缝隙,碎汞一般的洒在土地上,斑驳,耀眼。杨昭虽是无心赏景,但被这样的美撞了一下,也是醉心得很。
她想,如果陈铭生好一点,能坐轮椅出来,在这条小路上走一走,他的心情应该会是怎样的欢愉。然后她猛地回头,踮着脚尖,去看进入林子的地方,是台阶还是斜坡,遥遥看去,那是一段木质的小斜坡,她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
“小昭,你看什么 呢?”
“看路。”
沿着小路,走到尽头,视野陡然开阔,远处,澄澈碧蓝的大海带着白色的浪花,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岸边的礁石,海浪的声音卷着带着咸味的海风拂面而来,杨昭深吸一口气,用心品味这夺人心魄的美。
“旧金山有美国最漂亮的海滩,没想到这么近吧,小昭,你甚至还没来过。”
杨昭没有回话,她在研究脚下的路——木板栈道,如果推轮椅,可能会不太好走。“旧金山,有最好的美术馆,最美的海滩,你可不能错过,别在医院浪费你的大好时光。”
杨昭哼笑一声,没有接话。薛淼继续说:“要说度假,圣地还是夏威夷,25度的金色沙滩,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不去,要我说……”薛淼自顾自地说了一路,突然侧过身,“小昭,我刚刚说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无非都是一些意义不大的行情和度假,怎么了?”
“意义不大?”薛淼挑着眉毛哼笑了一声,“那什么有意义?有意义不就是纵情声色,活在当下。”
杨昭哼笑了一声,“纵情声色……对了,你说的餐厅在哪里?怎么还没走到?”
“就在前面。”顺着薛淼的手指,她看到了了一个植被掩映的花园餐吧。
巨幅玻璃外的阳光海滩,精致的藤编座椅、小提琴的伴奏,都没有引起杨昭太大的兴趣。薛淼颇为绅士地拉开座椅,“小昭,你看看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看吧,要快点的。”
薛淼点单,菜品逐渐摆上桌,服务生西装革履、餐品考究精致,点缀优雅的用餐环境,将格调二字书写的淋淋尽致。
杨昭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手拿刀叉,娴熟地切牛排,快速地吃饭。
“小昭,不要这么赶时间,美好的此刻,不值得你停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