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m.shangyuewu.com
近到似乎只要她一低头,就能亲到曲龄幽的脸。
近到哪怕她不低头,也能嗅到曲龄幽的气息,听到她的心跳声。
明墨想。
噗通噗通,一声比一声响。
明墨呆呆地听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那其实不是曲龄幽的心跳声,而是她的心跳声。
她的心跳得很快,快到似乎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但这是很正常的。
面前站着的、离她极近、甚至跟她快要贴在一起的这个女子,是她喜欢的女子,是她十五岁时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那时她就在想:她这辈子只会喜欢这个人了。
再后来,在那些沉重到不堪回想的日子里,她曾在泥沙里刻着她的名字,靠着那一点怎么都不会实现的念想捱着。
明墨看过曲龄幽很多次。
现在却是第一次跟曲龄幽面对面、有触碰。
她在看曲龄幽,而曲龄幽也在看着她,甚至在问她想不想娶她、想不想和她在一起。
那是明墨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她会心跳、会慌乱、会愣神都很正常不过。
她抬了抬手,似乎想按住心让它不要再跳。
她像是有些慌乱,怕心跳声太大会惊扰了曲龄幽。
曲龄幽当然是没听到的。
她看着明墨,直视着那个凶神恶煞、似鬼凶蛮的图案,眸光潋滟,像是要通过面具看清眼前人的表情、看穿眼前人的心思。
她抬起手,轻轻搭在明墨肩膀上,半揽着她,再次追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轻而软糯,隐约含着几分委屈,好似跟心上人撒娇。
风轻拂过,除了上元佳节街上各色小吃的味道外,明墨还嗅到了隐约馥郁的酒香,掺着女子馨香和湖水的凉意。
她饮酒了?
明墨跃动的情绪因而沉寂了一下。
她想起了刚才听到的消息:曲龄幽刚跟段云鹤在近水楼台见过面。
近水楼台是一座酒楼,去那里的人自然是要饮酒的。
她想到这里,再看曲龄幽,果然看到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浮起酡红,像是酒劲此时才涌了上来。
她半醉半醒在说话,不是清醒的。
明墨的心跳平息了一瞬,在迎上曲龄幽的目光后再次跳了起来。
曲龄幽的目光朦胧,隔在一层云雾后,无情似有情。
她原本有许多问题要问曲龄幽,比如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说的话当不当得真。
毕竟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的。
但现在,她在曲龄幽贴得极近、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坚决态度里点了点头,声音清润坚定:“明天上午,我会亲自登门和你商量成亲事宜的。”
她看着呆呆的曲龄幽,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虚虚地、轻轻地环住了她。
侍女雪青站在旁边察言观色,适时上来扶了曲龄幽一把,同时小心翼翼看了明墨一眼。
虽然明墨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她,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女,她自然知道明墨刚才的话其实是跟她说的。
小姐醉了,醒来后估计什么都不记得。
既然不记得,醉酒时说的话自然只是酒后胡言不能当真。
偏她现在这样说了。
偏旁边那两个护卫一看就不简单。
这都是什么人哪!
她心里焦急不已,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小姐出了酒楼后跟丢了魂一样,她一个没留意她就掉进了湖里。
上天保佑被人救了上来。
怎么她一个不注意,她又跟派人出手的救命恩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个鬼面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面具的主人肯定不简单。
小姐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小姐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
曲龄幽根本不在意她是谁。
月上树梢,明月楼,明墨坐在亭里如是想。
她饮了酒、落了湖,又听了周围人似乎无关紧要的议论声音。
如果是在平时,那一定是无关紧要的。
明墨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是在平时,不用她出手,曲龄幽自己就能把那些说她风凉话的浪荡子收拾一顿,让他们磕着头求饶。
她是有这个能耐的。
但偏偏是那样的时刻,她刚和段云鹤一刀两断、情绪最为不稳的时刻。
她做什么、说什么,都跟面前的人是谁无关。
只是恰好那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