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时候还自嘲，以为自己都没资格让李家继续出手，从那之后他发誓一定要超越李家。
让李家见证他谭岚不可阻挡的起势。
谭岚没有回话，老李却自顾自地说道：
“因为小秦告诉我，你很像她的儿子。”
“李景成？”
老李点了点头。
李景成是李政君和秦梓玥第一个儿子，却因为绝症去世了。
这件事情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谭岚也是后来才打听到的。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获得了反败为胜的契机。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谭岚嘲笑道：
“你居然会因为她的妇人之仁而没有弄死我，现在后悔了吧？”
李政君摇了摇头：
“没有你，也会有张岚、乔岚，李家的衰败是注定的，这是我无法改变的。”
“李家强盛太多代了，已经僵了，腐了。一代不如一代了。”
“如果你在我爷爷的那个时代，就算给你五次、十次机会，你都赢不了李家。”
“李浩宇这样的人，在现在的李家已经是最杰出的一个了。
可是再往前三代呢？李浩宇甚至都排不上号。”
“打住打住，我找你来这不是让你回忆过去的。”
“我知道。”
“还记得当时老王头去世的时候，也是在这个茶室里，咱俩喝了一宿的茶。”
谭岚点了点头。
李政君继续狠狠抽了一口烟，眼神变得无比平静：
“谭岚，你这样下去会崩溃的。”
谭岚将茶杯放下，嘲笑道：
“你真是老糊涂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老李摇了摇头，将烟夹在指间：
“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走了之后，李家如何？”
“我保李家百年。”
李政君笑了起来：
“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谭岚也露出了默契的微笑：
“你已经知道答案的事情，还需要再问我吗？”
谭岚从旁边拿起另一个从没用过的茶壶，说道：
“这里面的茶，我称为生前茶。”
“浓而不涩、醇而不厚，无论是口感还是香气都是顶级。”
“如果生前喝了这杯茶，可以说是人生无憾。”
“可这茶，剧毒。”
一边说着，谭岚一边将茶倒在了李政君的面前。
老李怔怔地看着茶，闻了闻茶香，称赞道：
“确实是仙品啊。”
“可缺了点什么。”
老李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坏笑，他又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皱巴巴的烟。
“我骗你的，这才是最后一只呢。”
“这好茶就得配烟。”
谭岚笑骂道：
“老不死的，茶配烟，你真是怪癖。”
老李嘿嘿地笑着，没有任何犹豫，将面前的生前茶一饮而尽。
然后躺在沙发上，取出一根火柴。
他那苍白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滑动火柴上，点燃了最后一根烟。
他闭上眼睛，享受地吸进最后一口烟。
只是那茶室内，再也没有那缭绕的烟雾。
谭岚上前一步，头一回没有洁癖，将对方指间的烟取了下来，摁灭了。
谭岚的重心再次后倾，继续给自己倒茶。
倒的同样是生前茶，只不过这茶的毒性对于谭岚来说等于没有。
他抬起头，将生前茶一饮而尽。
谭岚当然知道这不是茶的喝法，但是他不想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
茶香很浓郁，入口很甘甜。
这跟其他的茶是截然相反的。
当最后一点茶液吞下喉咙，苦意却反涌上来。
好一个生前茶。
继续倒茶，继续喝。
老李的温度慢慢降低，而谭岚只是一味地喝茶。
老李不知道的是，这茶是老王头生前送给谭岚的。
那时候，老王头坐在谭岚的对面，希望谭岚能接受一个体面的死法。
老王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此茶为生前茶，
非人生于茶前，是茶生于人前。
数十年的枯萎、繁荣迭代，才能寻到一茬合格的叶作茶。”
“饮下生前茶，且见身后事。”
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