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所能保证的只是尽力治疗。”
张柏之深吸一口气，否认道。
“不！你们绝对说了！我都听到了！”
“而且还有录音！”
说着，妇女急忙拿出手机举了起来，故意把音量调到最大，于是，寂静的走廊立即回响起两人的对话。
【“药物的研究有了进展，但只处于实验的初步阶段……】
【“而且你也知道，未经批准的药物不能给患者使用。”】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有一个！”】
【“什么办法？”】
【“老师应该能治好。”】
【“老师？咱们的老师不是早就仙逝了吗？”】
【“是我新拜的老师。”】
【“老师的中医水平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高的山峰。我也只是偷的一点皮毛。”】
【“老师姓江……”】
…………
一时间，张柏之有种窒息的感觉，他行医多年，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病人以及家属，但像这般，通过直播透露信息的家伙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医患沟通中，患者偷偷录音并不一定违法。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只要不侵害对方权益即可。
录音中，关于江万山的个人隐私这一点，只提到了姓江，具体信息不明确，可以说处于若即若离的边缘。
虽然偷偷录的音不能作为证据，张柏之可以否认，但直播里那么多人，谁会信？
现在很贱的一点是：网友已经相信了病人有办法治好，如果没治好，那就会演变成成医生的能力和医德问题……
届时一口一个唾沫，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网友可以随意辱骂，什么“黑心医生”“医德败坏”，甚至杜撰出治死过病人的谣言……
张柏之朝着最坏的方面去考虑了，说实话，他特别讨厌直播，尤其是病患关系里的直播，未知全貌，全是带着情绪的评论。
“医生，我知道录音是我不对，我只是太担心爱人的情况了。”
妇人的借口还是以担心病人为由，既然知道偷偷录音不对，也知道当众放出来不对，但就是做了，最后来了一句：我只是担心病人情况就轻飘飘地揭过去，留下压力给医生。
可现实情况却是，她嘴上说着错了，但直播镜头前哭泣凄惨，当一个人看似处于弱势地位时，她犯的错就好像能被抵消。
一时间，弹幕疯狂刷屏，全部是站在妇人的角度。
“要是我的爱人这样，我也为之犯错。”
“这些都是小事，病人的治疗才是大事！希望全家安康。”
风向全在感动于妇人的演技，偶尔有几句格格不入的话飘来，却显得异常苍白无力。
“看了半天，这个人有演的成分！”
“就事论事，偷偷录音就是不对，借口终究只是借口，如果医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检举举报，而不是通过直播的方式。”
类似的话一经飘过，就会被无数唾骂声淹没。
“@xx希望你遇到的时候也能这样！”
“@xx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祝你全家暴毙！”
“@哟，就你理智，就你众人皆醉我独醒，傻逼玩意儿，你码xxxx！”
人言可畏，洪流似虎，在当初那个贫瘠的年代尚且如此，何况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
这时候，录音播放完毕，妇人又继续跪了下去，好似不求得个肯定的答复就不善罢甘休。
张柏之嘴角抽搐，这类病患的家属格外难缠，遇到这类人，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如今看来，西医部那群家伙不敢再手术治疗，有很大原因于此有关。
“抱歉，忽然有点急，我先上趟厕所。”
这时候，张清明突然出声，他看了一眼手机摄像头，转身离开。
妇人跪的又不是他，他可以先溜走。
随后，他来到卫生间，确定没人后，拨打电话给张柏之。
走廊那头，张柏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姓名，目露疑惑，但还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