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一阵轻微的响动从窗棂传来。
少年忽的睁眼,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眸,纯净而明亮,像山间清晨的湖,却又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挡住了那满池水色。
刹那间室内的空气仿佛为此停滞了一瞬。
离殊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似是有所感应一般,薄薄的窗纸上下一秒便映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影子。
离殊微怔,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又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起身。
伴随着一阵更大的哗哗声,少年已经飞快的离开木桶,随手抓起一边的白袍套在身上,不顾还在滴水的长发,匆匆踏上鞋子便向屋外跑去。
碧落阁是一个四方的院子,主屋坐北朝南,东西为两方精致的小阁,院内种植了大片青竹和松树,颇有清雅之意蕴,然院中最中心的位置却是一颗高大无比的桃花树,五人合抱堪堪虚虚将其环绕,据传已有几百年的寿数。
每逢季盛放,满树桃花,薄红浅粉,一阵风便是一场雨,只不过这雨不凉不急,不为淋湿行人,反而却留住了不少次的驻足观望,怎的不忍称一声温柔缱绻。
月色更浓了几分。
屋门哗然打开,刚才小小的红影一闪而过,少年眼尖地锁定住那红影的方位,抬腿就追。
穿过长长的回廊,离殊紧跟着那一抹红影来到了桃花树前。
他的视线略略扫过四周,没有发现刚才的红影。
“流朱?”离殊薄唇轻启,有些不确定的出声。
下一秒,那个小小的红影倏地从一片花丛中钻出,伴随着“啾啾”两声轻快的鸣叫,一只通身赤红的雀儿扑棱着翅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是你这小家伙。”
离殊轻笑一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那雀儿便非常从善如流的站了上去,昂首挺胸,精神得很。
见流朱这幅神气的小模样,少年又是一笑,爱怜地抚了抚流朱的鸟头,接着便像是回过神般的开口道:“是有师傅的消息了吗?”
流朱本来非常享受地靠着离殊的手指撒娇,听到他这么问后,突然顿了一下,冲他眨了眨眼。
“嗯?”离殊疑惑。
然而流朱并未给予他进一步的回应,便突然振翅向树上飞去。
离殊顺着它消失的方向看去——
此时桃花开的旺盛,一簇压一簇的架势宛若孩童嬉笑打闹,调皮地遮蔽着他的视线。
离殊微微偏头,毫不气馁地继续朝上方望去。
终于,在层层芳菲掩映之后,一抹极致明艳的红色蓦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红色肆意而张扬,在如此娇色自成的桃树中,竟是不成多让的......艳压群芳。
更重要的是,那抹红色——不是流朱!
下一秒,少年清亮的眸子赫然望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离殊的瞳孔猛地一震。
晚来风急,一时风动,花瓣竞相飘落,编织出了一场盛大而浪漫的花雨。
一声轻笑,在此时静谧的月色下格外明显。
“好久不见...小离殊可曾想为师?”
那声音婉转而悠扬,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似弦似乐,极为动听。
只见那树枝之上,女子一袭红衣,勾勒出姣好的身形,长发如墨,堪堪用一支桃枝固定,发丝随风舞动,接着便被它的主人随意地拢在脑后。
素手微抬,举起一只精致的酒壶,下一秒一条清澈的酒线便极为乖顺地流入女子的唇中。
美酒入口,女子眼眸微眯,弯弯的犹如新月,唇角不住地勾起,俨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挥手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水,懒懒的侧躺在桃花树粗壮的枝干上,未执酒壶的手撑在脸侧,望着树下的人,雪色的肌肤因为酒气附上了一抹薄红,让本就明艳动人的容颜此刻更是增添了一番不经意的媚色。
这熟悉的动作,熟悉的称呼,熟悉的红衣......
离殊怔怔着望着那此刻正含笑望着他的人,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
“师傅……”
萧尽欢看到少年极度震惊下而显得有些呆呆的模样,一时忍俊不禁。
“怎的,许久未见,为师的小七怕是不认识我了?”
下一刻,红裙翻飞,女子翩然落地,直直地向少年走去。
而对面的离殊此时不禁有些神情恍惚,身体僵硬的宛若木头一般。
一来是因为那他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二来就是因为......
此刻萧尽欢的手正向着他脸的方向抚了过来。
呼吸突然停滞了一瞬,女子身上好闻的味道传入鼻息,离殊的眼神躲闪,一时不知往哪看,耳尖蓦然就红了。
心跳加速,离殊偷偷地瞄了一眼女子的侧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