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批准了李春生给小白菜一间单独的教室的请求,一来她对小白菜这个明月庄最特殊的儿童心存芥蒂,二来又十足地认可李春生这个年轻人的能力。m.sanguwu.cc再三思考后她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小白菜的授课时间必须在放学后,第二,上课时必须敞着门。”
对此小白菜仍然表现出明显的不满,但他却不再暴跳如雷,把自己的爪子对准别人的喉咙,这次他阴郁着一张肉脸积攒自己的怒火,心里不断预演着“课堂”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场景。小白菜觉得自己正在成为一台先进的机械,或是一个无可匹敌的预言家——怎么说都无所谓,这二者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他从千万种命运中选出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成为明月庄仙童对自身命运的预言,剩下的就是千方百计实现它。
李春生看人很准,他曾说小白菜是个说书的好苗子,在如今的时代能做个出色的艺术工作者。我听了之后对他说:“那他找你上课真是找错人了,他该找个教美术音乐的老师。”我想我这话的幽默感几乎为零,但李春生还是笑了好一会儿,我问他发笑的原因,他却什么也不说。
小白菜要上学的消息传到万金花和李得彩的耳朵里已经不知是几手消息了,泥土中的男人举起他心爱的古巴烟斗,沙哑的声音和烟雾一同升空,“就他现在也能上中学?”他扇扇面前的厌恶像扇走衣服上的蚂蚁,下一秒就开始拿锉刀去锉掉土像上的黑点子。万金花则一边脱下身上的行头一边满头大汗地朝外面喊道:“他们要诲人不倦,那就去吧,不是他把中学闹得天翻地覆,就是中学把他也吃了,碍不着我什么事儿!”
小白菜来得很准时,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半数时间都在发高烧的情况下还能行动自如,但这个幽灵般的身影已经铁板钉钉地要出现在中学里。我拿着饭盒前往办公室的时候小白菜就站在教室的门口冲我露出一个鼻涕虫般恶心的笑脸,我把饭盒拍在李春生面前说道:“吃完再去。”
“你不用太担心,在登临塔的基座落成之前,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预言?”我问。
“预感。”他说。
“你什么时候能预感些好事儿?”我嘀咕了一句,李春生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他反问道:“你怎么定义好事呢?”
“怎么跟上课似的,你小心职业病。”很快我就从这奇怪的氛围中逃走,一转身出门就看到小白菜的笑脸依旧焊在脸上,他甚至抬起手来想要与我打招呼,我在走廊尽头无动于衷地盯着他,直到李春生走进了那间教室。
小白菜坐在空旷的教室中央,他身上高烧的余热未退,连摸过的桌椅都有着难耐的温度,李春生用一块湿毛巾细致地给他擦了脸和手,小白菜冲着他发出“嘿嘿”的笑声。
“李老师,哦不,以后我也要和我的姐姐们一样,叫你春生老师。春生老师,你果然答应了我的要求嘿嘿嘿……”
李春生在他对面坐下,用我比较熟悉的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倾囊相助是应该的。”
“是你很看得起我吧?春生老师,要不然你为什么要用障眼法潜入我家里来引诱我呢?为什么你要在老校长的事上横插一手,为什么要蛊惑我的好姐姐金铃儿呢?”
小白菜的这些指控,李春生早有预料,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所谓的“课堂”就不可能正式开始,“小白菜,首先我没有用什么障眼法,那天我敲了很久的门却无人应答,你的父亲李得彩陶醉在他的藏品里并没有注意到我。其次,李洪对老校长的指控本就是无中生有,定刑论罪,需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这是写在《千年万代引》上的话,就保存在你妈妈的手上,对吧?更何况李洪因为自己的誓言遭到了吉祥天师的惩罚,我只是在阻止一场冤假错案而已。最后,你的姐姐金铃儿,她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只是蛊惑从何谈起呢?如果你说的是她想要把你们俩绑定在一起的事,那是因为她好心又善良,你一直生着病,金铃儿这样做既是保护你的安全,也让学校更放心。她又不是神仙大能,偶尔考虑不周,也是可以原谅的吧?更何况现在,你并没有被绑着,对吧?”
小白菜在片刻的沉默后爆发出长达一分钟的笑声,大笑让他喘不过来气,李春生继续做他的老好人,用一个母亲哼唱晚安曲的节奏给小白菜拍背,帮助这个孩子从短促的气音中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嘿嘿嘿嘿嘿……春生老师,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用类似的花言巧语来搪塞我了,对吧?”
“这不是花言巧语,小白菜,无论你信不信,我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你觉得我信吗,春生老师?”小白菜往斜上方投去恶毒的一瞥,也决心对李春生开诚布公,“春生老师,你倒是说说,我要如何才能像吉祥天师一样,成为明月庄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呢?”
李春生站得远了些,像是防备着他似的,“恐怕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