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双目中闪烁着怒火,柳眉倒竖,厉声道:“错了便是错了,难道仅凭借一句轻飘飘的后悔就能轻易弥补所有过错吗?
倘若有人将你杀害,而后只说一句后悔,那么负责查办案件的官员是否就会对其过往罪行一概不予追究了呢?”
人群之中有人被芙儿这番犀利言辞怼得面露不悦之色,忍不住高声反驳道:“哎呀呀,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女,怎敢如此同我们讲话?庾五郎不过是想纳个妾罢了,又没犯下杀人放火那等天理难容的大罪!”
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起来:“可不嘛,纳妾乃是世间男子常事,倒是那谢女郎过于斤斤计较了些,人家庾五郎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却都未曾计较呢,瞧瞧这胸襟多大度!”
就差指名道姓说谢钟情善妒小家子气了。
听到这些人的话语,芙儿气得浑身发抖,白皙的脸蛋变得铁青。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谢环缓缓走上前来,只见其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子弟的风范。
谢环先是优雅地向着众人微微施了一礼,然后不急不缓开口道:“诸位,此事只是庾五郎一厢情愿所致。自从舍妹与庾五郎解除婚约后,便从未给过他任何希望,更不曾要求他继续等待自己。是庾五郎却不顾舍妹的意愿,一味地纠缠不休。
再说了,你们只因被庾五郎演绎的深情所感动,便要强逼舍妹下嫁于他。若舍妹不从,你们便恶语相向,指责她不识好歹。请问这究竟是何道理?”
芙儿所言极是,他们这群不明真相的外人,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仅仅因为庾五郎寥寥数语,便轻信于他,还天真地认为庾五郎情深似海,而阿鸾则无理取闹。
既如此,那不如让这些人自己嫁过去好了!
众人被谢环说得面上燥热,方才芙儿只是一介婢女,他们还敢还嘴,现在是谢氏大郎君,他们可不敢出言不逊。
斟酌了会儿子,有人腆着笑,道:“谢大郎误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见庾五郎他一腔深情,不想让谢女郎错过如此优秀的郎君,这才……”
“对,我们也是为了谢女郎好,没有要逼迫她的意思。”
“就是,谢女郎二嫁之身,还能得庾五郎真心相待,多大的福分呀。”
苏氏真是气笑了,转而便是悲凉,虽说这时代正值乱世,胡人与汉人时时打仗,文化和经济也有交流,各种礼教被打破,对女子的束缚没那么严苛,女子贞洁也没那么看重,但女子的地位并没多高,女子在世间总是要比男子吃亏的。
哪怕她的女儿出身已是数一数二的高贵,却依然不能活出真正的自在,就单是要求丈夫仅己一人这一点,便已遭到世人口诛笔伐说善妒。
万幸在时下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时下的妒妇并不少,一些世家女郎选择下嫁,再仗着母族身份高,逼迫夫主不得纳妾也是有的,外人说就说,不必太在意。
可分明是庾危意食言在先,可只因他是男子,只需几句话,所有人都说他该得原谅,不原谅就是不识好歹。
这何尝不是一种不公?
苏氏是为这世道对女子的压迫而感到悲哀。
在场之人听到庾危意那一番情深似海的话语之后,几乎每个人的内心都泛起了涟漪,纷纷被其真挚所打动。
在这片感动的氛围之中,谢钟情却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冷笑,迈开大步,直直朝着庾危意走去。
晋擎骁饶有兴致地瞧着女郎气势汹汹地冲向那身着红衣的男子,他深邃如潭的眼眸中不经意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庾危意原本见到谢钟情朝自己走来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狂喜,脸上也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可当他看清楚谢钟情此刻的神情之后,喜悦之情犹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心虚,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谢钟情在距离庾危意不远之处停下脚步,一双大眼就那样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着他,樱唇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用低沉又寒凉的声音道:“庾五郎啊庾五郎,你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不就是想要败坏我的名声吗?
好让所有人都认为我跟你之间还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把我强行与你捆绑在一起,你便可借着所谓爱的名义,利用这世间众人的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