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周遭安静了一圈,齐齐投去视线,人群里,谭真与田婉儿成为了视线的焦点,他们穿着同一匹料子制成的华贵衣裳,并肩坐在一道吃饭。

    徐知府感叹道:“看来好事将近啊!谭真这小子有点本事!”

    朱道柳和殷季月的脸黑得像抹了一层锅底灰。

    田婉儿咬着嘴唇,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萧文钦放下筷子,托腮看着苏晚辞,嘴角的笑意如何都无法掩盖。

    苏晚辞正端着碗换座位。

    萧老爷子吩咐侍从:“主桌还有空位,让苏公子过来坐。”

    徐知府把头凑过去,问:“这苏公子是城东苏家?”

    老爷子点点头:“裕亲王妃的亲外甥。”

    裕亲王未纳妾无子嗣,又爱妻如命,撇开那些姓赵的侄儿,就是苏晚辞了。

    徐知府紧忙道:“该是坐主桌。”

    老爷子笑吟吟称是,让大家挪过一个座次,让苏晚辞坐在他与萧文钦中间。

    今日苏鹤山亦在场,论资排辈,苏晚辞如何都不应坐主桌,但开席之后规矩就没那么多了,朱道柳坐不住,也借着敬酒的名义,去了旁桌。

    苏晚辞坐进位置里,这才拘谨起来,被劝了几杯酒,脸颊红成一团。

    萧文钦便也不吃菜了,盯着他红红的脸看。

    苏晚辞与老爷子、知府喝了几杯,须臾,转过身来,怯懦道:“文钦,我敬你一杯。”

    萧文钦嗤了一声,与他碰了碰杯子,喝完一杯酒后,扶着袖子把鸡腿夹给他,“吃菜吧。”

    苏晚辞见他未有动气,终是放宽了心,撩了撩袖子,放肆吃菜。

    午饭之后,萧文钦还得继续宴客,陪着那些满嘴生意经的老爷们吃茶唠嗑,女眷们各去逛园子、打马吊,自有萧绰的夫人招待。

    苏晚辞自然是坐不住的,谭真后知后觉,窘迫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两人一拍即合,脚底抹油就给溜了。

    萧文钦派人去打听,临近黄昏,待宾客散尽,才拨出空来听典墨禀告。

    典                                                墨道:“听几个奴才说,今早苏公子在花园里与林家小姐起了龃龉,林锦茉不慎翻了杯茶,苏公子便不依不饶要说法,表小姐帮着劝了几句,也挨了顿排揎。”

    “外头是这么传的?”

    “正是。”

    萧文钦一身酒气,把腰带解了,扔在榻子上,问:“哪家的林小姐?”

    “城西林家,父亲是个童生,兄长林厉是秀才,林小姐与咱们表小姐要好,时常来咱们府上走动。”

    “什么表小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萧文钦走进浴间,将衣裳脱下来递给典墨,“仔细些浆洗,别弄坏了。”

    他泡进浴桶里,热气一熏,浑身毛孔疏散开,酒气挥散在空气里。

    典墨道:“我听府里的老人说,大老爷是南海州人士,进皇城赶考,三次落榜后几经周折来了白鸽城,后来入赘了咱们萧家,如今白鸽城里只有殷夫人一门亲戚,自然就亲近些。”

    萧文钦身体浸在热水里,两条结实修长的胳膊搭在浴桶上,阖着眼说:“外祖家穷困,举全家之力供爹读书,他二十岁中举,凑够了盘缠进皇城参加会试,一连考了三次都考不中,我在皇城里听堂兄说起他,从前也是桀骜不驯之人,屡屡受挫便消沉了。”

    典墨往浴桶里加了热水,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攥起一块巾布。

    萧文钦背过身去,趴在浴桶上。

    典墨卷起袖子替他搓背,笑嘻嘻道:“举人老爷那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州县上或许是,皇城里却非如此,多少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削尖了脑袋要往朝堂上钻,父亲在皇城里逗留了十年,吃糠咽菜,终是看明白了,这会试他考不过。”

    “那倒是,夏九州三元及第时只有十五岁,且不过谋了个五品官。”典墨调侃道,“我如今见了徐知府点头哈腰的,从前在皇城里,街上瞧着体面的,随便逮一个官职都比他高。”

    萧文钦嗤地笑了一声。

    典墨道:“后来大老爷就入赘了咱们萧家?”

    萧文钦道:“功名挣不到,就挣银子,那也没办法,外祖家供他读书欠了许多债,他十多年没回去,仅靠举人那点俸米,自己都不够吃的。”

    典墨把巾布扔在水里,又加了点热水,甩了甩指尖上的水珠,问道:“后来殷夫人就来投奔了?怎么住进咱们府里来了?”

    萧文钦道:“原先住在城西,表姑父过世后孤儿寡母无人照顾,那时候我娘还在世,见她可怜,便将他们接进府里,算是有个照应,表姑还有个儿子,近来不在城里,往后你见了就知道,是个面目可憎之徒。”

    典墨唉声叹气,下巴搁在浴桶边缘,问道:“那现在如何是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