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一下跪了地,顾不得爬起来,喜气洋洋地说道:“家主,少爷派人先行一步来传话,过几日就进城,要在家里住一阵。”
众人欢喜起来,朱道柳与田婉儿皆打起了精神,连老爷子气色都红润了。
可老爷子转念一想,纳闷道:“这小子何时学的规矩,还知道提前派人来通报。”
萧文钦不讲究,向来是说回就回,临走说一声,骑个马就走了。
门房犹然笑着:“少爷说,此次有一位典司院的苏大人同行,让把院子收拾好,美味佳肴准备起来,务必隆重招待。”
“典司院的苏大人?”老爷子趁着扶手站了起来,“你没听错?”
门房道:“没听错,就是咱们少爷静山书院那位同窗,苏晚辞苏大人。”
“好好好。”老爷子兀自琢磨着什么,浑浊的眼珠子一瞬间就亮了,连忙道,“良景啊,秋霜不是嚷嚷着要来伺候,你把她叫来,务必弄得热热闹闹。”
朱道柳听说苏晚辞要来,面色已是不好,如今又听夏秋霜要回来,更是难堪,“爹,咱们已经分家了,让弟妹来操持,是不是不妥当?”
“再分家,她也是我儿媳妇!”老爷子拔高了声音。
朱道柳闻言道:“是小婿想差了。”
老爷子见门房还跪着,又道:“吩咐下去,秋分好时节,所有人都有赏!”他另赏了门房十两银子。
门房笑得合不拢嘴,老爷子一高兴,流水般的银两花下去,奴仆们不愁讨不到赏。
朱道柳恨得牙痒痒,脸上却还是笑,又喝了半盏茶,借口就回去了。
待人散尽,老爷子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嘴角流出笑来,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天佑我萧家。”
时良景换了热茶来,轻声道:“家主,是否传饭。”
“这牛肉莲藕倒胃口,夜里吃点粥吧。”
“原先就备了粥,我让人再去炒几个小菜。”时良景出去传话,很快又回来。
屋子里渐渐暗下来,奴才们在外间忙碌,时良景蹲坐在小板凳上,梳理着靠垫上的流苏,轻声道:“少爷回来,家主精神也好了,今年过年肯定热闹。”
老爷子静静地靠在床背上,时良景以为他又睡着 了,正要叫他,却听他说道:“明年过年,咱们去皇城里过。”
时良景不明所以。
“苏晚辞这官当得妙啊......”老爷子手掌搭在扶手上,指尖轻盈地敲打着厚重的木头,喃喃道,“这宅子,你大老爷喜欢,让他住着便是了。”
*
朱道柳回了屋,关紧房门,噼里啪啦一顿摔。
殷季月本要来与他说话,田婉儿也在一旁,听见屋子里那发泄的动静,田婉儿顿时就不敢动了,瑟瑟发抖立在殷季月身后。
殷季月握住她的手,“你先回房吧,我去劝劝你表舅。”
田婉儿心里难受,小声道:“娘,我不要嫁给表哥了,我......”
她话音还没落,殷季月一个巴掌扇到她脸上,打得她脑袋偏过去,瞬时噤了声。
殷季月胸膛起伏,缓了半晌道:“你先回去吧。”
田婉儿眼泪淌了满脸,用帕子掩着脸,奔出了拱门。
前些年,殷季月可以恨她不争气,可这些年,萧文钦基本不着家,所有人心里都有怨气,可那些怨气却无处可发。
殷季月敲开了门,满地碎瓷片,那些几十两到上百两不等的瓷器,统统被砸了粉碎,昔日殷季月还觉得心疼,如今却也看得麻木了。
她派侍女在外守着,关紧门,还是得劝。
“表哥,你这般发泄有何用!文钦就要回来了,赶紧把婚事定下来才是上策!”殷季月劝道。
朱道柳哈哈大笑:“定下来?我怎么定下来?这家里有我说话的份吗?”
“你是他爹!你硬气一点!他必须听你的!”殷季月死死咬着牙,按着他往椅子里坐。
“我是他爹吗?我硬气得起来吗?我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朱道柳自嘲一笑,“我亲生的儿女不能认,要给这野种抬轿子!”
殷季月柳眉竖起,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说了!隔墙有耳!”
朱道柳老泪纵横,不吐不快:“什么上门女婿,我就是个玩意!是他萧家用银子买来的花瓶!娶了我这赘婿,怕我图谋他们家产,再过继一个萧绰,用来制衡我!”
殷季月沉着脸道:“这萧绰如今已经被分出去了,说来何用。”
“好一个过河拆桥,如今萧文钦长大了,又怕我与萧绰觊觎他的家业,一刀切得干干净净。”朱道柳声音颤抖,“但凡他愿意娶了婉儿,生一个我朱家的血脉,我都不至于这么恨他们,可偏偏!偏偏他们宁愿断子绝孙!要了那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