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苦恼道:“是谭捕快,非要让人送来,都是些剩饭剩菜。”
谢牧屏把食盒打开,说是剩饭剩菜,看着却都新鲜,海参鲍鱼装了一碗,鸡腿鸡翅装了一碗,蟹粉小笼还是滚烫的,刚上桌就装进了食盒里。
谢牧屏举着一个鸡腿,慢腾腾吃起来。
萧文钦道:“你倒是不嫌弃。”
“为什么要嫌弃,不是人人都有肉吃的。”谢牧屏揉揉肚子,“但是我现在吃不下了,就稍微吃一点吧,好歹是谭真的心意。”
萧文钦等不及了,想去前院喝酒,又怕苏晚辞被人灌得不省人事,派人去探了好几次。
而前院里,苏晚辞捱到了吉时,谭真哄闹着要闹洞房,众人正要离席,门房来禀报,岭南侯携礼来庆贺,已经到门口了。
苏晚辞瘪了一下嘴,顿时就不高兴了。
赵权笑道:“岭南侯纡尊降贵来道贺,实乃荣幸之事。”
苏晚辞在心里嘀咕,到底是岭南侯老奸巨猾,不仅拦住了北阳公主,还携礼来贺喜,轻飘飘就将拳头打了回来。
数月前,在清风山上,岭南侯本欲大开杀戒,要将萧文钦杀人灭口,如今面具一戴,却成了德高望重礼贤下士的贤德之人。
苏晚辞亲自去门口迎接,岭南侯满面慈祥,哪里还有当日杀人如麻的狠劲,连带孙营与孙庚都显得慈眉善目。
苏晚辞醉意阑珊,唇角勾着笑,请人屋里坐,一转身,眼梢里淌出几分冷意,旋即又被笑意侵染,整个人显 得柔软可欺。
苏晚辞将岭南侯迎去主桌,赵权多饮了几杯,撒泼耍赖倚在江郁白身上,见岭南侯走近,勉强坐直了身体,笑问:“侯爷怎么来了,之前不曾听说你与晚辞有什么交情。”
岭南侯撩开袍子坐下,爽朗笑道:“数月前,在米花县与苏大人有过交集,苏大人一介文官,勇斗逃犯,可钦可佩,苏大人不怪本侯擅自登门吧。”
“下官岂敢,侯爷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苏晚辞举起酒杯,“侯爷,我敬你一杯。”
岭南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主桌上,萧鸣冷笑一声,直言不讳道:“我怎么听说,侯爷为了抢功,险些大开杀戒。”
岭南侯掷地有声道:“无稽之谈!全然是无稽之谈!本侯效忠陛下,奉命追查端王踪迹数年,若有心抢功,苏大人还有命坐在这里吗?”
苏晚辞指尖摩挲着瓷杯,淡笑道:“侯爷大人大量,岂会与我这微末小官抢功劳。”
萧鸣酒劲上头,拍了拍桌子,大笑三声:“说来可笑,你孙博斌查了端王七年,一无所获,却被晚辞截了胡,我听说你找人算过命,命里三起三伏,如今到哪一轮了?”
岭南侯冷眼道:“本侯三起三伏,也好过一败不起,萧将军有这般尖牙利嘴,不如好好留着,有朝一日对簿朝堂,你我再好好辩一辩。”
苏晚辞眼珠子一转,和赵权对了个眼色。
萧鸣冷冷笑道:“恐怕你没有这机会了,往稻香州去的钦差,查了数月,都不曾听说查出贪污的书证,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夸钱永科是个好官,偏你说他贪污,还往北远侯府送了四十万两,要我说,那北远侯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你孙博斌在头顶撒过尿,白得了四十万两,不出去花天酒地,转头用到军需上,你自己盘不盘的清楚这个逻辑!”
岭南侯咬了咬牙:“前朝的事情前朝说,今日是苏大人的喜宴,不要在这里牵扯这些无用之事。”
萧鸣扯着嘴角道:“你还知道今日是晚辞的喜宴,你这天煞的畜生,敢要我堂弟给你儿子当妾,仗着当了北阳公主的驸马爷,如今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岭南侯气得脸色发青,恨不能当场发作,他忍了又忍,到底是忍住了,正要借口离去,身后飞来一只瓷碗,不偏不倚砸在他后脑勺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主桌上安静下来。
岭南侯反手摸了把后脑勺,摸出一手血来。
下一刻,就听见孙庚在隔壁桌哀嚎的声音,无数的锅碗瓢盆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场面乱成一团。
孙庚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有人砸他,他势必要还回去,今日宾客多是萧家亲眷,也有萧文钦从军时的旧友,大老粗居多,别提是谁先动了手,凡起了争执,必定是一场酣斗,军营里吃醉了酒必闹事,谁管你将军还是王爷。
赵权护着江郁白的脑袋,抄起手边的酒杯,砸到萧鸣脑门上,拱火道:“好你个萧鸣!敢砸老子!”
苏晚辞捧着脸,看着漫天飞舞的碗碟,幽幽地哼唱着小调。
打吧,打吧,放开了打吧。
成婚得要热闹,不打架怎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