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了他的咽喉,他方意识到,喉咙被尖锐的利刃割开了!
孙庚捂着喉咙,哑火的嗓子发不出声音,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满床。
苏晚辞咬碎了舌尖,将舌尖磨得惨不忍睹,堪堪维持住清醒,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死死捂住孙庚的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孙庚断了气,彻底失去了呼吸,他慌张地爬下床,站在空旷的房间里深呼吸。
桌子上有茶水,他倒了一点在掌心,拼命揉搓染血的脸庞,他满脸都是血,苏晚辞脑袋依旧混乱,他努力地维持着清醒,仓促间,打开了侧窗透气。
他杀死了孙庚,无论原因为何,必定难逃一死,哪怕逃过律法,岭南侯和北阳公主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苏晚辞深深吸气,拍打着脸颊,疼痛和冷风慢慢将他的理智回拢。
当今之计,是先离开这里。
他将孙庚推到床榻上,用被子裹住,再将床帘捻严实,然后蹑手蹑脚爬上窗沿,轻身一跃,悄无声息离开 。
前院,宴席快结束了,赵北辰喝惯了江湖上的酒,再喝王府里的美酒佳酿,总觉得少点滋味。
“贾靖承那厮还躲在外面逍遥快活,没他在这里,琼宇起不了幺蛾子,想撒气都无人吵架。”赵北辰趴到谢牧庭肩头,幽幽一笑,“咱们改日回审监司,挑一户人家,去找找茬闹闹事。”
谢牧庭淡声道:“随你高兴。”他拿走赵北辰的酒杯,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喝了,回去吧。”
谢牧屏团着袖子坐在旁边,眼皮耷拉着,下巴一点一点,几乎快要睡着了。
赵北辰反手敲他额头,“小木头,回家了。”
谢牧屏一个激灵醒过来,抿了一下嘴,说胡话:“夏天了。”
赵北辰哈哈一笑,再去敬了顺郡王一杯。
顺郡王要送他出去,几人说着话往外走,谢牧屏跟在他们身后。
走到廊子上,镂花窗里扔出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砸在谢牧屏额头上,他怪叫了一声,转身瞅过去,影影绰绰的树影里,出现他熟悉的身影。
“晚辞?”谢牧屏几步走了过去。
苏晚辞头发凌乱,见他臂弯里挂着一件大氅,不由分说抢了过来,迅速披到身上,遮住衣袖上的污血。
他动作极快,谢牧屏甚至未看清他身上有血,见他抖得厉害,担忧道:“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苏晚辞镇定了些,颔首道:“穿的少了些。”
“那衣裳是我大嫂的。”谢牧屏迟疑道,“我去换一件来吧,免得我大哥吃醋。”
苏晚辞侧身一闪,嘴唇干涩泛白,“我冷得厉害,回头再去向国公爷赔罪。”
“那倒也不必,走吧。”谢牧屏忧心道,“你真的没事吗?”
苏晚辞摇摇头,跟在镇国公府的人群里,随着人流往外走。
经过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苏大人——”
苏晚辞脚步一顿,缓缓背过身去,见是门房,平静道:“何事?”
门房笑吟吟道:“事情都办好了?”
苏晚辞颔首道:“我先回去了。”
门房眼神暧昧,充斥着不怀好意,“那苏大人慢走,不送了。”
苏晚辞冷冷睨他一眼,径直走向马车。
他来不及与谢牧屏告别,飞快钻进车厢,催促车夫:“马上回去,快!一定要快!”
萧文钦见他面色煞白,身上披着别人的衣裳,便知道出事了,顿时间手脚冰凉,眼底浮现起狠厉。
苏晚辞眼泪夺眶而出,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哽咽道:“文钦,我、我杀人了。”
他在心里演习过无数次,要将孙庚碎尸万段,可事情出乎他意料,完全不在他计划之内,真正划开孙庚喉咙的那一瞬间,灵魂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再也不是从前的苏晚辞,他杀死了孙庚,也杀死了从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