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两人快步至檐下躲雨。
城东多古式建筑,面前这栋更加破旧窄小。生锈的铁门上贴着发霉的门神,原本的红纸也已经褪色。
颜渚有规律地连着叩了三下门环后,直接将大门推开了。他瞧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阿芎,率先走了进去。
院中摆了不少盆栽植物,在雨水的灌溉下更加盎然,角落里堆满了生火做饭需要的柴,有些泛潮。
前方檐下有人推了帘子出来,拄着拐杖腿脚不算利索地走着,见了颜渚便神情轻松地道:“来了?”
那人虽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眉眼间与阿入的魂有几分相似,瞧样貌应是阿入的爷爷无疑。
颜渚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扶住老者,说道:“阴雨天就不要出来了,回屋暖着。”
“腿脚不用才是要废了。”老者越过颜渚看到了廊下的阿芎,问道:“这位是?”
阿芎微微颔首,自报家门道:“我名阿芎,川芎的芎。”
一旁的颜渚反倒怔了一下,虽说他与阿芎已共处两日两夜、也知道她名字的发音,但哪个字竟还是今日才得晓。
他看到自己师父皱着眉像是没听懂,主动翻译了一下。
老者闻言应了一句道:“川芎,活血祛风之用……为何起了这样的名字?”
“只是吾师于川芎旁瞧见了我,便赐名阿芎。”阿芎行至老者身旁,将手中的梧桐枝递了出去说道:“此番前来,为了了却阿入轮回前之念。”
老者听到颜渚的转述后接过梧桐枝,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半晌后才哑着嗓子问道:“阿入……他竟在梧桐枝里面吗?”
看到阿芎与颜渚齐齐点头,他用生满老茧的手一下下抚摸湿润的梧桐枝,开口道:“先进屋再说吧。”
才撩了帘子进屋,颜渚便直直地跪在了老者的面前,俯身边磕头边道:“徒儿之过,引火烧身致使阿入被洋鬼子……虐杀。仰赖阿芎助我报仇,至此无人会因此事牵连师父。”
“一时自负酿成大错,颜渚再无脸面拜师父……”
“先起来。”老者腿脚不便,只能用拐杖点了点他的身侧,说道:“这件事我已听说,东吾城内人尽皆知。”
“今早于城北墟水域发现他的尸体残块,他盗墓触犯镇墓兽,死有余辜……”
两个人聊天之际,阿芎只能在一侧闲站着。她所处的地方正巧挨着书架与书案,第一眼便能看到书案一摞书的最上方摆着一本《纸艺》,封皮上这两个字是她所熟知的。
阿芎心神一动,便走近了书案,伸手翻开了那本书,熟悉的文字内容映入眼帘。她只看了一两句话便认出来,这本《纸艺》正是她师父所著的那本。
只是她生于乱世,纸实为稀缺之物,连各国王室都很少用纸制品,更何况是用来练纸扎的,简直暴殄天物。
因此,虽然师父著书《纸艺》,但阿芎却从未习过纸扎。
“你对纸扎有兴趣?”老者不知何时朝她走来,与此同时惋惜地说道:“只是这本古籍生僻字较多,我瞧了半辈子还有一些未参透。”
阿芎听了颜渚的转述,实话实说道:“吾师之作,若有不懂,我可帮着参透。”
老者听了这番话惊在了原地,半晌后哆哆嗦嗦地开口道:“……竟是你师父?!”
阿芎不想多赘述关于《纸艺》之外的事情,随便点了一下头后将腰间的迷穀纸锁链取了下来,指腹在纸侧锋利处抹了一下,往老者那边一扔。
它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儿,在下落的一瞬间似活了过来般绕着梧桐枝转了几圈,那几滴血在与梧桐枝相触之时传递过去。
下一刻,阿入蜷成团的魂被带离了梧桐枝飘在半空中、纸锁链环绕的中间,慢慢地显现在老者与颜渚眼前。
阿入的魂因吸了几滴阿芎的血有了几分活气,渐渐地舒展开来,成了缩小版的人形。
阿入还在恢复的时候,老者愣愣地看着在他魂外一圈圈转着的纸锁链,喃喃道:“……迷穀纸?”
阿芎见他的表情不太对劲,在贯意中问颜渚道:“他认识我的防身之物?”
“他说的是‘迷穀纸’……”颜渚微微蹙眉接着说道:“江海还是青白色的纸人、莫名其妙被送过来之时,师父也曾这么说。”
“难道……江海与你的防身之物同宗同源?”
阿芎“嗯”了一声,不再瞒他道:“江海原是我的防身之物迷穀枝,被你的魂碎占了生灵后,我只得去寻新的迷穀纸。极兽肚子里的迷穀纸,千年前出自江海之身。”
“怪不得你要问他的来历。”颜渚瞧了一眼怔怔看着自己孙儿的老者,偏过头对阿芎说道:“我现在带你去找送我江海的人。”
“不远,只隔了几条街,步行来回赶得上。”
“多谢。”
阿芎跟着颜渚的身后撩了帘子走出屋子。
颜渚快步去檐下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