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被褥上水和尿混合,湿了一大半,甚至还有淡黄色液体从床沿往下流,滴答滴答。
两人都很沉默,陆安然的沉默来自于她性格,而利儿娘脸色晦涩,眼底情绪分外复杂。
外面的风从门外吹进来,老妇人大概以为又是邻居,张口就开始哭,“让我死了吧,免得你们麻烦,还要伺候我这个老婆子汤药吃食。”想想命苦,又咒骂起利儿娘,“狠心的毒妇,害死我儿子,逼死我丈夫,连我孙女都叫那毒妇诓骗走了,只剩下我这个半残的可怜老婆子啊……”
鹿陶陶捏着鼻子靠在门框外死都不肯进来,探着半个脑袋道:“哟,唱戏呢?”
老妇人才发觉不对,一转头和利儿娘正眼对上,顿时怒火攻心忘了自己不能动,就要扑上来打人。
利儿娘看着她毫无意义的极力挣扎,冷冷道:“有本事你拿了刀来砍我,我就站这儿不动。”
老妇人身体动不了就动嘴巴,什么难听骂什么,骂出来的话都不带重复,听得鹿陶陶一愣一愣。
利儿娘一声不吭,给她换了衣服裤子和床铺,老太太骂着骂着开始大哭,但神情间怨愤一丝也没有少。
“你不要怪我没良心,刘志泉不是东西,死也不给家人体面,造成现在这个场面都是因他而起,我也死过一次,不欠你们刘家什么。”
老妇人枯瘦的胳膊捶床铺,利儿娘不再理会她的哭天抢地、怨天尤人,头也不回出门离开。
但是出了房间,她还是找到邻居,使了些银两,道:“烦劳帮我再照看一二日,每天三顿饭饿不死就成。”
鹿陶陶坐在孩童坐的小马扎上,双手支撑脑袋道:“还是心软。”
陆安然淡声道:“人有软肋。”
利儿娘走过来,脸庞流露出一股歉意,“不知这样做会不会乱了小姐的计划。”
她们这次偷偷摸回来,最好不惊动任何人,先不说她婆婆这样大呼小叫的,邻居们万一知道了县衙在捉狐仙去告发呢。
陆安然示意她找东西要紧,“我们连夜出城。”
—
地契上写的地址是沂县郊外一个庄子,背山地处偏僻,左一边还挨着一个果林。
巧就巧在,利儿娘她们几个躲藏的洞府在果林的另一头。
鹿陶陶大言不惭,“看吧,我选的果然是一处洞天福地啊。”
这回出发前,童秀珍也要求跟着同去,“让我去吧,再不济我还能给你们望望风呢。”
利儿娘能明白,童秀珍自从被亲爹卖了三次一直很缺乏安全感,自从心底里接受利儿娘后,不愿意离开她左右。
“就怕遇到危险……”
鹿陶陶哼哼道:“危险?有本狐大仙在,能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未免耽误功夫,三人只好再带上童秀珍以及那匹遇到果子就撒欢的小毛驴。
路上陆安然问了点关于庄子的情况,利儿娘摇头:“我从未听说过那里有这样一个庄子,刘志泉也没有回家谈起任何和庄子有关的东西。”
鹿陶陶说话从来不顾及别人心情,想到什么说什么,所以眼下也是没心没肺道:“那当然啦,同床共枕的人都换了几茬,还同你一个黄脸婆有甚说头。”
利儿娘苦笑,话虽难听,却不得不说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怀着不同心情,他们来到农庄这边。
沂县不好种粮食大家都知道,故而地里多是果树,可这边几块地明显是荒废了,而农庄外表也破败,草草几间房子,灰尘都不知道落了几层,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噫~好破个地方。”鹿陶陶难掩嫌弃。
利儿娘看向陆安然,“小姐在想什么?”
陆安然拍了拍小毛驴,让它自己去旁边玩,“我在想,刘志泉当初租下这块地方时,金玉娥是否知道?”
如果金玉娥是假银票案的一员,她接近刘志泉的目的就不那么单纯,或许刘志泉藏的东西也和她有关。
那么,为何在刘志泉和金玉娥两人死后,这里的东西没人动过?
还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