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不得了,惜程做了淮北闽州的知州,如今在北方照看南通水利,忙得不可开交,近来一两月都未曾往仄州递信,我看他那架势恐怕是真拿闽州当成了故土、想要替那地儿谋福,”他顿了顿又道:
“柳庭那小子跑到江南开了酒楼,听说离了官场他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前几日还给先生从江南寄回来了一马车特产,信中说、过的还不错。”
谢偷白无奈地撇了撇嘴:“手足皆腾达,独我病身怜,你可曾写信提醒他二人一句,苟富贵无相忘?”
言子苓道:“你也有脸说这话,成安司吏的位置才多久就坐腻了,还同他们比较。”
“你不觉得我们三人好像就我一人混的不怎么样么?”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言子苓略带嫌弃,又接着冲他伸出了手:
“我再给你看看,昨夜守了你一晚上算是照看着有惊无险地把烧退了,就是不知接下来几日还不会不会再犯,”
他摸上谢偷白的手腕,又道:“不过就你这纤弱的身子骨,多半还是会犯。”
谢偷白垂下眼帘略看了一眼他手指搭在的那处脉搏,道:“怎的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拿着我这身子骨说事,眼见你们那几两骨头皮肉也不都是上战场杀凶敌的料,何苦逮着我一个文臣不放?”
言子苓收回手指,道:“一个个?还有谁说了?千楼可没那个胆子。”
谢偷白挪逾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你倒是把千楼那小子看的乖巧温顺,他到底给你倒了什么好处?”
他到底也没说那另外一个调侃他身子骨单薄的人是谁。
“照看好你,不给我行医的招牌招黑就算是天大的好处了。”
谢偷白微微挑了挑眉:“那你言神医的名号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这话又惹得言子苓不高兴了:“难道吊着当朝司吏的命还不够我得意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小伤小病?”
谢偷白收敛了一些,道:“我以为有你的招牌在我至少还能活个二三十载的。”
“你也是想瞎了心了说梦话,就你如今这折腾的架势,十年都美了你了,还想二三十年,你怎么不说你要上天?”
谢偷白笑了笑:“这不是还没活够吗。”
“你知晓自己还没活够就好,别总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何时卖乖了?”谢偷白问。
言子苓看着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说道:“方才煎的药好了,你可以现成卖一个。”
谢偷白皱了皱眉:“我发现你这人不怎么讲武德。”
言子苓睨了他一眼,挑着眉:“少说点话,我并不介意讲讲武德替你扎一次银针。”
“你真狠心。”
言子苓没搭理他:“是啊,你高兴了吧,老实躺着,我去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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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小半个时辰,魏酃二人终于走到了吏部司台。
司台衙门十分简陋,漆黑的大门用的是普通的木头,两扇对开门,四周八字墙,官不修衙、可见一斑。
才到门口,便有门前当差的司侍上前询问,只是那质问的话还没出口,他便眼尖地瞧见魏酃身旁的俞千楼。
前一刻还凛然直正的腰立马就弯了下去,毕恭毕敬地冲他二人行礼道:“俞大人。”
碍着谢偷白平日来司吏台办事都带着俞千楼,司吏部里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对他见了个眼熟。
也就是他那张脸,单独进门挂名起码担吏部下司职所有人的一声大人。
俞千楼抬手向魏酃,冲着那司侍道:“这是魏大将军。”
那司侍连忙赔礼道:“原来是魏大将军,是小人眼拙方才没瞧出来,二位大人快请进。”
他迎着魏酃二人的步子,将其送进了门,直到人都没影了心还悬着。
虽说魏酃常年不回京都,朝中上下对他眼熟的基本的朝臣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
但魏酃年少时那些英勇事迹却是人尽皆知,前有大将军的名头挂着,后有常年流传的传言作威,一般人没有不打心底畏惧他的。
这边两人进了内堂,通报引路的人就去后堂通报了他二人前来的消息。
吏部司职分工杂,下设验封司、辑勋司、考功司、巡税司、库粮司等,各司专职,冀总上设侍郎官,再往上便是司吏之职。
他二人所办之事隶属是吏部下设的稽税司,专管征粮纳税周转库存之事。
应当是吏部的官员提前便听闻了魏酃要来办差的风声,那通报的吏职一提魏将军三字,司吏部下一半的官员几乎都放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
最后,还是司吏部侍郎梅珮之带着塞北粮草一事牵扯相关司职的官员出去见了人。
才出门便鞠身行礼,梅珮之道:“吏部侍郎梅珮之拜见魏大将军。”
魏酃摆了摆手,示意他几人起来,未曾寒暄什么废话,便直接道:
“上任司吏张焕之张大人任职期间留下的塞北陈旧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