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替蔡大人偏袒徇私吗?看你这般替他说话辩白的模样,似乎也有您自己亲口所说的那种嫌疑。”
前后言辞叫魏酃三言两语堵的紧死,胡庄保额头的汗都淌了下来,半天支吾不出一个字:“下官…下官——”
“够了,”看了半天戏的成安帝瞧着他们吵的也差不多了,终于肯吱声气:“魏将军说的不无道理。”
他今日是头一回见到在他面前语辩百官的魏酃,这场面就像是沉默且坚实的盾甲里忽然势如破竹地捅出一把利矛来,捅的不知所谓者鲜血直流、目瞪口呆。
足够精彩,足够漂亮!
叫他又生出一种想要重用魏酃这支懂得反击与防护的利箭来的念头。
这种感觉,有些像魏酃十七岁时说出的那些镇疆之志给他的新鲜激昂,又像半载前谢偷白入朝替他除去心腹大患张焕之时给他的酣畅淋漓。
这二人也实在是有些意思。
“司粮库一事确属天灾,况且谢司吏自接手司吏台以来所立之功劳无数,如此才干朕既起用,确实应当不疑,况且,以谢司吏的能力,朕并不觉得除了他,朝中还有谁能够担任司吏台掌使一职。”
梁见群见事情告一段落,便站出来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成安帝看向魏酃:“司粮库一事,既然魏将军因塞北粮草周转一事有所了解,不如就这段日子协同着谢司吏一同将此事了解,不知魏将军意下如何?”
司粮库之事一日未结,塞北将士便一日见不到周转的粮草,而他魏酃也无法返回塞北。
这委命的提议他没理由回绝:“微臣谨听圣令。”
此事降罪之事暂且告一段落,叫众人在魏酃身上又起了新的决断和谋算。
谁能想到当日从塞北回来连半句怨怼都不曾摊开在朝堂上陈表不平的魏司军,今日居然因着司吏台一事怒怼群臣、将其一众人等骂的像群孙子一样。
被驯服着吃了十数载黄沙的皮实骆驼,终于又变成了苍穹之下的烈马。
又或许,是只能撕烈马的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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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人,梁大人留步。”
梁见群才从长乐大殿中走出来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唤。
敛袖转身望去,原来是司审的掌使陆文雍陆大人。
他抬手行礼:“陆大人。”
“梁大人,”他亦还礼,又问道:“不知梁大人对方才朝堂上争论之事有何看法?”
梁见群:“不知陆大人具体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方才朝堂之上的唇枪舌战口水纷争一为司吏台的司粮库坍塌一事,二为塞北被成安朝堂忽略已久司军不平一事,他说的如此模棱两可,饶是梁见群也猜不到他到底想问他什么?
是来试探个立场,还是来说教站队?
陆文雍笑了笑道:“自然是司粮库坍塌国库冬粮损坏一事。”
梁见群正言凛色道:“此事方才在朝堂上陛下已经做了决断,陆大人在场应该听了清楚才对,何故还来问本官?”
陆文雍听出来他语中不愿多说的意思,道:“本官以为既然梁大人先前有意与东宫结亲,理应当是做出了抉择才是。”
梁见群冷哼一声:“陆大人误会了,先前那桩婚事本官是身为人父才会决意定下来,并不是身为朝臣仰窥什么尊卑贵贱谋得旁的,”他冷了冷眉目,接着道:
“倘若陆大人没有旁的事的话,本官就先告辞——”
“梁大人慢着,”陆文雍又叫住了他。
“陆大人还有何事不妨直说,本官还有司户台要事待处理,恐怕不能同陆大人这般多叙。”梁见群道。
陆文雍冲他笑了笑:“一点家事而已,只耽误片刻,本官最小的儿子十月二十五那日满岁,届时会在府上设宴,还请梁大人到时候携同爱女赏脸来喝杯喜酒。”
梁见群含首,算是作应。
陆文雍此番邀请紧接着方才那席话之后,看似不计前嫌却又十分故意地在梁见群心里留下了个结。
他去年这时确实因由喜得一子高兴了许久,惹得京都上下皆知。
只是就不知晓如今的这席满岁酒,到底为的是吃这厢满了年月还是等闲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