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做平生挚友,不曾想你竟然——”
“戏过了谢怀澈,你就是不想喝药是不是?”言子苓打断道。
“不是,还有些烫。”谢偷白辩解道。
言子苓睨着他:“烫你个头,晾都晾过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梅珮之看了一眼没有出息的谢偷白,他盯着汤药的模样有些迟疑,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浑身骨头仿佛窝居在一方轮椅之中,单薄又易碎。
空气中飘来的汤药味道丝丝缕缕溜进人的嗅觉地,不断地顶着人不堪一击的胃,难闻的叫他有些想吐。
他难受地皱了皱眉,看见谢偷白拿着药碗的手指微动,接着抬起手肘将那难闻的汤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那一刹,他的心肺也跟着谢偷白的味蕾一起苦了。
梅珮之忽然发觉,大人二字放在眼前这个单薄的人身上,实在是太过于严苛,寒门子弟崛起的重担,几乎快压垮了他。
“你这是又加了什么东西,怎么比之前的还要苦上许多?”谢偷白紧皱着眉头,手指都将衣袖抓出了褶子。
“特意为了你在抱病期间看批注公文、议公务要事作奖赏的,怎么样,高不高兴?”
谢偷白咬了咬牙:“我高兴的恨不得给你一刀。”
言子苓嘚瑟地冲他龇牙咧嘴,“还有那位侍郎大人,没什么大碍,灌几口姜茶祛祛寒就行了。”
梅珮之点了点头:“多谢大夫。”
谢偷白道:“对了,我记得早上千楼出门的时候厨房熬了姜茶,应当还有许多,还劳烦你去替人盛一碗过来。”
言子苓睨了他一眼:“你倒是真会使唤人。”
谢偷白笑了笑:“人家是客,摸不着去厨房的路,您作为神医好歹担待些。”
这声神医喊到了言子苓的心坎儿里,他一舒坦,人便好说话许多:“罢了,且等着。”
随即,他拿着空了的药碗转身出了门。
才走不久,谢偷白便将袖子里的硌手的信给掏了出来,侧首冲梅珮之说道:“这封信,你且以最快的法子传去洵州三殿下的手上。”
梅珮之走到他跟前接过信:“洵州的话,派人快马日夜不歇地赶去,最快也需要五日。”
谢偷白皱了皱眉:“可还有更快的法子?”
梅珮之摇了摇头:“送信差使骑的马日行八百里已经是最快,况且日夜兼程马匹一般都经受不住……”
谢偷白又道:“倘若是能日行千里,耐性极好的汗血宝马呢?”
梅珮之眸子一亮:“可以!耐力极强,又能日行千里的良驹从京都到达洵州三日足够了。”
谢偷白松了松眉头,又听梅珮之问:“可是……京都的官宦马厩并没有圈养这种品种极好的马匹,早前成安同沙跋部还未闹的起战之时,倒是进贡了数匹这样的宝马,可朝中上下皆把宝马做玩物,如今油亮的皮毛褪去、健骨长久未舒展,早沦为了寻常之马。”
谢偷白:“前些日子不是有人从塞北带回来了现成的汗血战马么。”他缓缓道。
“塞北,您是说魏将军?”梅珮之问道。
谢偷白:“他从塞北回来时带了一队亲兵,都是骑着战马回来的。”
梅珮之还是有些担忧:“可战马如战场之友,他们如何会心甘情愿地同意借马?”
谢偷白道:“那他们总归会心甘情愿解决塞北冬粮之事。”
梅珮之抬眸看向他:“司粮库?衔玉方才便有些好奇,大人为何要送信去洵州去找三殿下?难道三殿下也在暗中相助司吏台之事?”
谢偷白微摇了摇头:“前些日子他还在京都的时候,同我提了一嘴要去洵州游玩的事情,说那地方这时候正秋意绵绵天高气爽,又加上是南方,丰收时节比过年还热闹,我想着既然能那般热闹,那近日,每家每户应该都在开始收粮了。”
梅珮之:“可是征税收赋的时节还未到……”
谢偷白:“你以为你家大人脑子里跟你一样流的都是些水?”
梅珮之:“衔玉不敢。”
谢偷白:“至于送信马匹,我今日会亲自跑一趟——”
“不必,你大可当面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