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完全可以家京中富贵人家的姑娘,为何会下嫁给一个样样都不出挑的穷木匠?”
梅珮之顿了顿,想说万一是伉俪情深,又觉得确实有些不对劲,更怕谢偷白又嘴头上调侃他,左思右想之下,只好拱手凝眉:“是,下官这就去查——”
“你查个屁,大人我还未发话你急什么,衔玉,几日不见你怎的性子还变的莽撞了?”谢偷白抬眸打断他说道。
梅珮之一时窘迫,垂眸道:“下官办事不力,办案查处不严,怕实在耽搁了大人休息,还望大人见谅。”
谢偷白见他又一口一个下官,耳朵听的都快起茧子了,便拂了拂手,给他倒了杯茶,说道:
“方才那是大人我骗你的,虽你废话着实有些多,但言大夫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来催,你且放心。”
梅珮之点了点头:“下官定然会改。”
谢偷白扶上额头:“衔玉啊,这才几日未见,你便又叫谦恭二字吃的死透了,昨日朝堂之上不是还远远望了一眼么?你到底是有多怕我,难道大人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梅珮之皱眉,心下如擂,沉声道:“并非如此,下官只是敬大人,并非惧怕。”
他倒是也怕,只是怕他同谢偷白之间浅了官职等级之差,他会一时痴妄地生出些僭越的念头。
谢偷白闻言摊手,妥协道:“真拿你没法儿。”
梅珮之整敛心绪,又道:“那大人可要下官去严查那万工匠的妻子张氏?”
谢偷白摆了摆头:“不急,这似乎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谋划,如今钓到了本官,也叫他们如愿以偿,暂时他们应当不会再露出尾巴,既然早有预谋,时间线相隔的也长,你就算再怎么查,也探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梅珮之:“可这人始终在背后监视着司吏台的一举一动,下官怕日后还会生出来些事端。”
谢偷白道:“其实本官心底有个答案,只是还想观望一段时日。”
梅珮之抬眸见他面上确实无半分忧虑的神色,反而浅笑宜人,当真不像有在为此事着急,便道:
“不知大人所怀疑的人是谁?”
谢偷白悠哉悠哉地,笑了笑,说:“你猜猜。”
梅珮之默然。
朝中其他六司都叫司吏台压着,那几位当职的大人也都是亲眼见证过当时张焕之被查处之后的下场,或畏惧或忌惮,每个人心下多多少少都藏了几许。
其中想要扳倒司吏台的兴许大有人在,也都有机会冲着司吏台下手,但倘若他们背后无人撑腰,倒也不敢做的这般肆无忌惮。
说到底,还是跟党争有些千丝万缕的干系。
可司吏台一向秉公依法,不站任何党派,更不管朝廷官员各自内斗,除了替天子谋事忠心不二,其他的甚至连打压各司懈怠不服的手段都摆到明面上震慑各方。
倘若真要是党争之故,千算万算那背后的人也应当使出浑身解数抛出诱饵来拉拢司吏台才是,怎么还会在背地里使出手段打压司吏台的锐气。
更何况,他既然决心要对司吏台下手,便也应当知晓,此事倘若万无一失地将司吏台掰垮了举朝定然欢喜,他毫无损失也无太大获益,顶多也就是心底痛快淋漓。
但倘若此事出了茬子,不仅叫司吏台给春风化雨四两拨千斤地化解,还捉住了他的马脚,按照司吏台掌职谢偷白睚呲必报的性格,定然会重整旗鼓给他狠狠一个回击,最好是能将他打的彻底也爬不起来,再没有机会和胆量把手伸到司吏台的头上。
这样折损太大,风险颇高,但凡不是个蠢的,应当都不会冒然下手——
“难不成是东宫?”梅珮之问。
谢偷白笑:“衔玉,还真是本官小瞧你了,除了废话多这一点,你脑子还是比旁人更要灵活。”
“当真是东宫!”梅珮之有些恼:“可司吏台并未招惹他。”
谢偷白道:“你可知上任司吏张焕之是谁的人?”
梅珮之脑中忽然闪过一丝怀疑,“难道他效忠的是东宫?”他着实有些讶异。
谢偷白微抬下巴:“大人我也是误打误撞猜出来的,恐怕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不知晓此事。”
梅珮之又道:“倘若张焕之当真与东宫为伍,主动挑起党争事端,那陛下查处张焕之是不是就是因为知晓了这其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