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11号。
天气:大雨。
这是何咎成为我男朋友,试用期的第十天。
每个月的11号,是我情绪最不好的时候。
因为我妈会把我拎去医院复查。
我讨厌医院,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医院的每一张病床,更讨厌一管子一管子抽出去的血。
我妈去窗口,交费。主治医生姓黄,捏着鼻梁上的眼镜,挤着眼看我的抽血报告。
“平时吃垃圾食品多吗?”
“很少。”
“一般玩手机玩到几点钟?”
“一般晚上11点就睡了。”
“是不是喜欢喝酒?”
“我不会喝酒,我沾酒就醉。”
黄医生古怪的抬头望着我,又看了看手上的单子,“这里是医院,不能说谎话。”
“我没有说谎。”
比起一个患者,我好像才是个医生,冷静的坐在凳子上,回答他的质问:“我是遗传性的,遗传来自我DNA上的父亲,我妈没有病史。”
“那这边最好是让你父亲也过来做个检查。”
“我是单亲家庭。”
正因为我没有父亲,所以我才100%确定,我是被遗传的。
这下子,黄医生诧异了。他的反应和当时那几个上海来的教授一样……因为他们从未碰到过像我这样的年纪就得了这种病的,更没想到我得这种病,是遗传。
因为科学的数据告诉他们,这个病,都是自作自受的人该得的病。
良久,我妈回来了。
她带着我之前的常规检查单子和药瓶,给医生看,“医生这是我儿子之前的检查的单子,那个医生说他有个指标比别人超出了4.8个点,别人都是12,他16.8,还有一个是多了3.5个点,我也不是很懂,您看看这次是不是降下来了。”
其实我自己看,也能看得出来,就是比较个数值大小加减法。
“情况还是有改善的,对比上个月的指标都往下降了一个点,饮食方面还是要好好控制。”
“那医生,如果后面情况持续改善的话,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指标水平吗?”我看着我妈,我妈满眼希望的看着医生,医生皱了皱眉又看着我,眼神似乎再说可惜。
“什么时候第一次发病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黄医生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许温柔起来。
我还没来的及说话,我妈就插嘴了:“十三岁,那个时候我带他去乡下亲戚家里吃酒席,他鱼肉吃多了,晚上就开始疼。因为交通不方便就在镇上的医院检查了一下,没检查出来,就以为是吃坏肚子了。”
“18岁复发转院到同济确诊是胰腺炎,然后就住院治疗了一个月,因为当时他要高考就回去继续上学了,结果不到两个月又复发了一次,确诊急性胰腺炎。”
我在旁边听着,发觉我妈一直记得比我还详细。
她把我的药瓶给医生看,“之前一直吃的这两种,上个月过来又重新开了两瓶不一样的,这一起吃没问题吗?会不会有什么药物作用?”
她说到一半,突然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尴尬又有些迟缓的继续说:“因为我儿子他还要吃氟西汀那些,我怕对他身体有不好的影响。”
“这些不影响,医院开的药都是根据病人恢复情况做调整的,这些都要继续服用。”黄医生翻了翻所有的单子,最后给我妈叮嘱:“切记不能劳累,不能熬夜,多多休息,一天六餐,一餐200-400ml。”
呼,这要是被何哥知道了,肯定会嫌弃的吧,哪有那个时间一天做6顿,顿顿不重样的?
最后拿完所有报告后,我妈又带着我买了两瓶氟西汀,我本来是打算停掉的,但是我妈算的太准了,每次哪个药吃完了她都知道。
再者,联想到我在阳台抽烟,抽的发病行动不能自理的情况,我还是决定听话。
医生说,情况好的话,再吃一年或许就会康复了。
我心里有些期待。
不管是胰腺炎也好,抑郁症也好,都似乎在好转,我希望能做个正常一点的人,陪着何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