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听到沈亦清说话，洛止扬就觉得他声音好听，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很温柔，很舒服。
再加上这双带着笑意的清透灰眸，一时看呆了没想着说话，直到沈亦清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才回过神震惊道：
“你居然比我大？可，看着不像啊。”
虽已到束发的年纪，可沈亦清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
不怪洛止扬误会，只是他没考虑到。
沈亦清年少时就带着弟弟四处流浪，风餐露宿。
直到被陆家收留，才过了一段三餐不落的日子，后又到了人贩子手里，也是缺衣少食，自然比同龄人要瘦小一些。
洛止扬心里忿忿，眼角撇到一旁的沈羲真，发现他正跟在哥哥旁边。
此时沈羲真看着洛止扬的表情不再“苦大仇深”，但还是不那么好看。
“他不会也比我大吧？”洛止扬一脸惊悚地指着沈羲真说道。
别吧！果然还是我最小吗？
洛止扬正怨念着，沈亦清开口,“阿真十二，不过，也快十三了。”
呼，还好还好。
洛止扬又看向沈羲真，发现对方正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弟弟就是弟弟，我不生气，要成为像哥哥那样的好兄长！
洛止扬暗想，然后对着沈羲真憋出一个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假笑。
沈羲真看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发觉身旁人的动作，洛止宣问道：“何事？”
沈羲真摇摇头，离洛止宣又近了些，决定不再看洛止扬这个碍眼的家伙。
看宣哥哥不好吗？
于是，他继续间接性偷瞄身边的人。
洛止宣是何等敏锐之人，自然是察觉到了，不过也没说什么。
四人经过校场，来到了益慧阁。这里是洛家最为清净之处，周围连鸟鸣都听不到。
无事时，洛止宣会来这里待上一会儿，而洛止扬看见书就头疼，自然很少来。
这里是洛家存放各类书卷的地方，包括各弟子出身的登记册子，也都在此处。
有三个弟子正在为几名新入选的弟子办事，看见洛止宣过来，纷纷行礼，洛止宣也点头示意。
来到间空屋子，洛止宣让沈亦清兄弟两个在自己对面坐下，翻开刚刚拿到的登记册子，毛笔蘸墨，写下沈亦清的名字和年龄。
洛止宣的字不知是临摹哪个前辈的帖子练出来的，潇洒大气。
洛止扬也临摹过，只能学个五六分，哥哥却能学个八九分。
正当洛止扬站在一旁欣赏哥哥的字迹时，洛止宣突然开口：“籍贯。”
“棠花湾，白莲镇。”
黑墨顺着笔尖滴落在白纸上，晕出一朵墨花，洛止宣皱眉，撕掉书页再重新起草。
棠花湾是叶家地界，御剑最快也需两三日。
他一个流浪的乞儿，如何带着弟弟千里迢迢来到兰幽？
“家中有何亲眷？”
“只有一个弟弟，父母早亡，其他的......没有。”沈亦清紧紧拉着弟弟的手，表情痛苦，像在忍耐着什么。
“为何？”
“哥！”洛止扬看他神情有恙，明显不想再提起，就想阻止哥哥。
洛止宣知晓弟弟的不满，可他们两个来历不明，洛家不会接受这样的人，所以不得不问。
他给了沈亦清个眼神，示意他开口。
“七年前，家中进了强盗，父母为了掩护我和弟弟逃走，就......”沈亦清有些哽咽，一直强忍着不让泪留下。
沈羲真抱住沈亦清的腰，也红了眼眶。不是为父母，而是为了哥哥。
他当时年纪小，哥哥没让他看到父母被杀害的一幕，可哥哥自己却是看到了的。
这么些年，沈亦清有无数次机会抛下他不管，可是并没有。为了养活他，沈亦清经历了多少事情，吃了多少苦，他都知道。
沈亦清是兄长，亦是全部。
他们曾在无数个寒冷的夜里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对他们来说，对方的拥抱是彼此的独一无二的温暖。
缓缓走到他们兄弟二人面前，洛止扬道：“你们进了洛家，就是洛家的人，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家。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对沈亦清来说，分量很重。
五年前，曾有个人承诺，要给他个家，他信了，可是，那个人却失约了；五年后，同样的人，对他说了同样的话，这次他不相信，不敢信了。
洛止扬本以为这话可以安慰他们两个，没想到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尤其沈羲真，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咬死他。
屋内的气氛低到冰点，久久无人开口。
“今日事已毕，若有事，我会去寻你，当前先为你们安排住处。”
洛止宣觉得今日不适合再问下去，就找个借口扯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