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是三步并一步,她步子小生怕跟丢,只能紧随其后,到了八楼差点散架。

    喘着粗气,他已不见人影,她推门进走廊,以为真跟丢了,却发现他就站在第二间病房门口。

    此时的病房门紧闭着,涂筱柠慢慢靠过去透过窗户看到医生和护士在病房里。

    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戴着氧气罩,她眼睛紧闭,面容痛苦,医生正在给她注射药剂。

    她再看看纪昱恒,他身体笔直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大概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侧目看了她一眼。

    觉得自己像个尾随人的变态,涂筱柠窘迫地道歉,“我刚刚看你着急忙慌的,所以跟过来看看。”顿了顿,她才问,“是阿姨吗?”

    纪昱恒默认,视线重回病房。

    涂筱柠在想自己是不是唐突了,却听他说,“她是乳腺癌,一直在做化疗。”

    她心头一震,未料到竟是如此严重的病。

    她又看向病房,心里泛着说不出的苦涩。

    这时他的声音又传来,带着一丝缥缈,“所以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涂筱柠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他还是他,眼底却黯然失色。

    “如你所见,我的世界,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高不可攀。”

    涂筱柠心有戚戚,他的家庭情况她之前确实不了解。

    病房门开了,医生走出,纪昱恒抬步上前。

    他们交谈着,涂筱柠只零星听到什么情况不大好,药渗了,已经注射了封闭药,但要用冰袋持续冰敷,让他最好不要离开。

    纪昱恒颔首,神色凝重。

    涂筱柠不由自主地又朝病房看去,发现他母亲已经醒了,此刻正躺坐在病床上瞧她。

    她下意识地朝她点头笑笑,透着玻璃,他母亲苍白的脸上竟也挤出一丝笑。

    看得涂筱柠心里直酸,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将纪昱恒和这样的场景联想在一起,她只以为他永远是光芒四射,高高在上的,不为世事忧愁,不为琐事牵绊,却终究也只是一个为人子的凡人。

    医生交代完离开了,纪昱恒欲回病房照顾母亲。

    看到涂筱柠还在他抬手指指自己腕间的手表示意,“你不是还有事?”

    涂筱柠看看时间,离跟饶静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我进去看看阿姨吧。”她觉得既然都照了面,不进去好像显得很不礼貌,尤其在他帮过她之后。

    纪昱恒没拒绝,涂筱柠便悄然跟他进了病房。

    “妈。”纪昱恒轻轻唤了一声。

    纪母表情没有了先前的痛苦,但声音疲惫,“你工作那么忙,又上来做什么?这些医生就喜欢小题大做的。”

    纪昱恒只是无声地拿起护士留下的冰袋,熟练地开始给母亲冰敷。

    纪母这时看向涂筱柠,“这位是?”

    涂筱柠赶紧喊了声,“阿姨好。”对着她诧异的眼神又说,“我,我是纪昱恒的朋友。”

    “你好。”纪母努力笑着点点头,似在端详她。

    涂筱柠惊觉自己怀里还抱着东西,既然来都来了……

    “阿姨,那个,这些东西您收下。”她说着就把鲜花和果篮放在了床头柜。

    纪昱恒朝她看来,纪母也摇头,“这怎么好意思?”

    涂筱柠摆摆手,“我第一次来看您,应该的。”

    纪母蹙眉看向自家儿子,“你怎么不拦着,还叫人家破费?”

    涂筱柠连忙说,“谈不上破费的阿姨。”

    纪母看她额上有汗,说话还喘着气,便赶紧招呼,“你坐。”然后又看纪昱恒,“你就让人家站着?”

    “不用了阿姨,我站着就行。”

    但纪昱恒还是给她搬了一张椅子。

    “坐吧。”他对她说,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纪母也示意她坐,看她慈眉善目的样子,涂筱柠不忍拒绝,便坐了。

    大概纪昱恒手握冰有点久了,坐凳上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她坐着感觉到一丝凉意。

    她看着他低首为母亲认真冰敷的样子,跟工作中的他完全不一样,眼神里带着细腻的温柔。

    “你叫?”纪母问。

    涂筱柠坐坐好,“我叫涂筱柠。”

    “涂筱柠。”纪母重复地念了一遍,虽慢悠悠的,却带着回味的语气,“涂—筱—柠。”她又念了一遍,突然定定地朝涂筱柠又看来,像想起什么似地,“我知道你的。”

    涂筱柠一愣,“啊?”

    只听纪母道,“你就是跟昱恒相亲的那个姑娘。”

    涂筱柠这下哑巴了,看着纪昱恒不知该如何是好。

    纪母又向自家儿子求证,“是吗昱恒,就是你小姨介绍的?”

    纪昱恒没注意到涂筱柠求救的眼神,他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