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给诸灵反应的时间，归元琉璃花连珠炮一样将龙螭所做的事情都给说了。
“我都不晓得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把他拉进梦里，我差点吓死了。”
“他一开始…………然后…………”
“本来，我是想给你造个好梦的，谁晓得他来了，还把你的梦境搅成了那般模样，这样也就算了，他还玩弄你的感情！这难道不过分吗？他明明知道他是真的你也是真的！他还那样对你！”
“他根本不是抱着好心来招惹你的！他就是想看你……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哦！堕落！真的太恶劣了！你看，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就看着你在那里纠结，你干嘛要喜欢这样的人？”
归元琉璃花气呼呼的，他实在是太不喜欢龙螭了，根本看不得自己有点喜欢的这个凡人对龙螭这种人动心，恨不能摇晃诸灵的脑子，把龙螭都给摇出去。
诸灵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
他好像是在耳鸣，又好像不是，天地好像在旋转，又好像不是。
良久良久，诸灵的脸色已经苍白如雪，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
他惶然开口，心底还抱着希望：“可……若他这样，是喜欢我呢？”
明知道这种话连自己都骗不了，却还是像抓住蛛丝一般，徒劳地挣扎。
归元琉璃花恨铁不成钢：“你醒醒，他都不想让你入道修仙！”
“……什么？”
“你刚刚不是感受到视线了吗？那是他大哥，我有一截小根须留在他书房里了，特地去听了一下他们说话，他大哥本来说让他带你入道让你修仙的，他都否决了！”
“你知道的吧？凡人的性命本就短暂，如果他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怎么会不想让你修仙呢？你梦里喜欢赵潜，第一时间就想让赵潜修仙的，我背出那些功法多不容易啊，你猜他干什么了？他趁你睡着翻你的小箱子！真的是太过分了！”
归元琉璃花重复着“恶劣”“过分”，想要让诸灵认清龙螭的真面目，却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事会给予诸灵多少打击，在他看来，诸灵想活只有去找他哥哥一条路，他不想让诸灵死，便只能尽力说动诸灵离开河神府。
是，这份计划实行起来定是困难重重，不过办法都是想出来的，总好过诸灵连自救的心都没有。
如果诸灵不想离开，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他肯定是对龙螭动了心舍不得走！——归元琉璃花如此肯定道。
诸灵垂下眼睛，咬紧下唇。
他知道神凡有别，即便是配不上河神大人，心里却未必没有一丝期待。
可是现实却告诉他，他的动心，全是一场骗局。
河神大人岂止是不喜欢他，也许，还曾在暗地里嘲笑过他的愚蠢，将他的爱意当作是无聊的消遣玩乐。
最终将他彻底击垮的是归元琉璃花作为总结的最后一句话。
——“你想，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假的。”
此话一出，不异于将诸灵的期望摔在地上碎个彻底。
诸灵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细节，比如手镯，比如“赵潜”这个名字，再比如河神大人两次提到的，关于做梦的问题。
原来，这个游戏早就开始了，河神大人乐在其中，只有他自己全都当真了。
无言之中，归元琉璃花好像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便也沉默不语。
突然，寂静中响起诸灵低哑的声音，轻得就像要飘散在空气里。
“……我今晚，会做梦吗？”
归元琉璃花简直不敢置信。
“你还要做这个梦啊？都是假的！”
诸灵苦笑一声：“我知道都是假的，可是……”
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眸中的光碎成细闪的泪，又被他死死禁锢在眼眶里。
“……可是我只有这个了啊。”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这点时间做什么都晚了，不动心晚了，收心晚了，什么都来不及了，他能做的，好似只有抓着手里这点东西而已。
要不是现在还没有脚，归元琉璃花简直要气得跳脚。
“你还有救啊！我们去找我哥哥就好啦。”
“怎么去呢？我还能撑多久？”
归元琉璃花一哽，嚅嗫道：“唔……总会有办法的啊，大不了……大不了我把开花的灵力分给你，你别放弃呀！”
诸灵有些感动，却还是摇了摇头。
归元琉璃花都快气哭了，他好说歹说这么久，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啊！
有什么事情能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呢？爱情能干嘛？能让他活下来吗？更何况还是那么一个大讨厌鬼！
“我不管你了！哼！”
……
世界安静下来，诸灵一个人坐在房间中，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就这么坐着。
坐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