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日光下,一男子负手走来,黑衣为袍,风流倜傥,气质在这一群山贼中显得格外夺目。
霍霆若有所思地眯起眼,打量着出现的男子,心里已猜到这个十有八九就是山贼头儿。
曲喻宁坦然由着的霍霆打量,察觉到一旁炙热的视线,他微微侧头,与沈习云目光交汇上。
两人旁若无人,四目相对。
霍霆抢过沈习云手里的扇子,啪地展开怼在他脸上,挡住了两人对视的视线,他咬牙瞪着曲喻宁:“眉来眼去,不知羞耻!”
曲喻宁:“……。”
沈习云:“……。”
沈习云拂开面前的扇子,说:“王爷方才,不也盯着他看嘛。”
“本王跟你能一样?本王那叫审视,你那叫什么?”霍霆身上泛着自个儿闻不见的醋味,他瞧着沈习云,没好气道:“眼睛别眨,大庭广众,你不知道眨眼……”
有多勾人。
这四字霍霆给他留面子没有说出口,换成了句:“你把眼睛闭上。”
沈习云哑然片刻,抬手摸上霍霆的额头,霍霆把手拍开,沈习云反手握住,指尖挠了下他的掌心,霍霆甩掉他的手:“干什……”
“咳咳。”曲喻宁握拳抵唇咳了一声,保持着淡淡的笑:“这位王爷,打情骂俏,好像也是不知羞耻吧?眼下这情况,咱们能先解决问题吗?”
“就是!”费胜握着巨斧蠢蠢欲动:“这还打不打了?”
霍霆搓了下被挠过的掌心,清咳一声拾掇起自己的威严来:“为何这匪窝里,还窝着平民百姓?”
“那还不是因为……”费胜愤愤开口,曲喻宁抬手示意他噤声,朝前走近一步,慢条斯理道:“里头的百姓,有的是无处可去的难民,有的是遭富贵人家欺压,无奈背井离乡的,有的是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官府不理不睬,这些人聚在这里,寻的是一个安身之处。”
霍霆听了,摸着下巴说:“那你这就不能叫山贼啊,该叫丐帮。”
曲喻宁:“……。”
这是重点吗?
霍霆冷声道:“所以你们因为穷苦,就四处掠夺钱财,造成附近乡镇民不聊生,对吗?”
曲喻宁淡然一笑:“我等劫的,都是些既富贵,又心性猖恶的人,可从未像官府和世家一样,欺压过纯良百姓,其中有些事,王爷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有些人做了坏事,就把脏水往山贼身上泼,所以这不就把我等,逼上梁山了嘛。”
沈习云凑到霍霆耳边,用扇子挡住,小声说道:“王爷,我觉得他说的应是真的,你看他气质洒脱,不像是会为非作歹之人,他……”
“闭嘴!”霍霆斜眼瞪他:“站本王身后去。”
沈习云瞥了眼对方绯红的耳根,默默退到他身后,眼睛戳着他宽阔挺拔的后背。霍霆忍住去摸后背的手,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如芒在背,须臾,扯着沈习云又挪到前头。
费胜挨着曲喻宁,压低声音:“这王爷瞧着,怎么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
曲喻宁笑笑:“身为三军统帅,性子越难捉摸,才是对的。”
“本王要去里头看看。”霍霆看了眼李帧,又看向曲喻宁,说道:“里头既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们就最好都老实配合。”
山贼们闻言欲发精神戒备,握紧手中兵器不肯让路,曲喻宁踌躇着,沈习云上前一步,又被霍霆扯回去,只好挨着他肩膀,看着曲喻宁,说道:“眼下局势,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知你们个个都是有骨气的汉子,但要学会审时度势,打起来对你们没有好处。”
有的山贼出声道:“但我们凭什么信你们,进去看了之后,不会将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沈习云笑笑:“豫安王的名声,你们应该都听闻过吧?他驻守边关保家卫国多年,护得天下子民安康,爱民如子,岂会随意杀害无辜纯良百姓?你们能见得豫安王,可谓是三生有幸。”
山贼们面面相觑。
沈习云继续说:“你们难道就不仰慕王爷这种大英雄吗?怎么反而持刀相向?若王爷心狠手辣,此刻就不会在这里与你们废话,早就放一把火烧了整个寨子,或者血洗满寨,你们负隅反抗,也只是徒劳无益,都安分配合,王爷人美心善,绝不会为难你们的。”
“……。”霍霆夺过他手里的扇子狂扇着,口中嘟囔一句:“这天怎么越热了?”
热得面颊滚烫滚烫的。
众人心内渐渐有所动摇,对啊,他们应该仰慕这种大英雄才对,身经百战,保家卫国,怎么能对他兵戎相对呢?
但若放进去,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
他们摇摆不定,只好将目光都看着曲喻宁,让他拿主意。
曲喻宁垂眸思量片刻,才侧身让开位置,抱了抱拳,友好一笑:“王爷里边请。”
霍霆颔首,摆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背着手不疾不徐地进了匪窝,曲喻宁在他身后错落一步,端得是不卑不亢,霍霆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