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灰蒙的天空飘下了第一片雪。
此时的时寒，正和同学一起，采访报道一起农民工岁末讨薪事件。
下过雨的工地上泥泞不堪，时寒白色球鞋上沾染成了灰色。
这次的事情不算棘手，经过时寒他们的交涉，也为了不影响自己以后承包工程，包工头认错态度还算友好，也当面结清了一众农民工兄弟的工资。
当粗粝的双手握紧他，表示感谢，当质朴无华的笑容展现在他的眼前。
时寒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这份工作的意义。
它并不光鲜，也没有高收入，但它存在的意义和使命确是伟大而又神圣的。
他不是救世主，也没有超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和千千万万寻求真相和事实的记者一样。
回到实习单位后，时寒和带他们的老记者做了对接，提交了今天的报告。
老记者对他们非常满意，直夸后继有人了。
下班时间到了，时寒去卫生间刷干净鞋子，拿起车钥匙，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
今天是初雪，他和小兔子在一起后的第一场雪。
他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每年的初雪那天，大家都会跑出教室，到走廊上看雪，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向上的，包括时寒。
只有一个人，他的目光是往下的，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众人都在惊呼雪好漂亮，只有那个人，眼里藏着的是别的东西。
时寒自然知晓夏曲在看什么，所以就算他脖子都仰得发酸了，还是会一直面朝天空。
时寒今天没有加班，也溜得早，没有遇上晚高峰，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到家。
“今天这么早？”夏曲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制图软件里，显示着一张电影概念设计图。
“眼睛累不累？”时寒放下电脑包，走至夏曲的身后，捏了捏他的肩膀，“饿了吗？”
“还行吧。”夏曲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天，并不觉得饿。
“下雪了。”时寒指了指窗户。
“真的吗？”夏曲惊讶道。
时寒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个废寝忘食的人，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景象。
夏曲跑至落地窗前，仰着头：“好漂亮啊。”
时寒走到他的身后，把人抱进怀里：“我记得以前某人，看雪都是朝地上看的。”
自从知道时寒在高中也对自己心存好感后，夏曲对以前暗恋时做出过的举动也不藏着掖着了。
夏曲转过头：“嗯，我看某人老是仰着头，看看雪有没有掉进他嘴巴里。”
两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的事，谁也没说拆穿谁。
“我饿了，我们一起做饭吧。”夏曲说。
“出去吃吧，带你去旋转餐厅的顶楼，边看雪边吃。”时寒说。
“不要，这么浪漫温馨的日子，我想在家自己做。”
“好。”
*
快到圣诞节的某一天，夏曲有事回了一趟学校，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爸妈也在附近办事。
夏曲的爸妈说，大学四年了，从没给老师送过礼，现在夏曲也快毕业了，自家承包果园里的橘子、冬枣、草莓等水果，也都成熟了，想给老师们送一些。
这个果园不是盈利性质的，主要是为了年底送给各大经销商和合作商，现在的人都讲究养生，原生态的水果比烟酒更受欢迎。
夏曲想着，反正都是自家种的，也不是多大的价值，就同意了爸妈的做法。
谁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还没准备好的某件事，就这样提前曝光了。
学校的操场边，夏曲自告奋勇地要帮爸妈去买水，才不到十分钟，一些风言风语就落入了他爸妈的耳朵里。
“小曲啊。”夏妈妈宋瑗一脸不可置信地接过水，试探道，“刚刚有小学妹说，你的……男朋友……很帅？男朋友？男朋友？”
宋瑗往小学妹走远的方向望了一眼：“我没听错吧，男朋友？”
夏曲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完了。
时寒来过好几次他们学校，有时候许久不见，两人难免情难自禁，也被人撞见过一两次。
谁知道现在的小学妹都这么八卦呢，他都不常在学校了，还要说。
夏曲颤颤悠悠地把视线转向他爸，果不其然，夏明黑着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满眼写着：这里是学校，暂且放你一马。
夏明有高血压，夏曲不敢惹他，只能乖乖低头。
回去的路上，夏曲想拿出手机搬救兵，无奈被他爸妈一左一右在后排座位上架着，无计可施。
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等着回家后，他爸对他指着鼻子大发雷霆。
可是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
他爸估计是念及自己年纪大了，血压也高，不像小时候凡事不由分说的先骂一顿再说。
越是这样，夏曲就越紧张，他爸骂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