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里出现小颗亮光,有个遥远却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听不清在喊什么,但方可年却知道那就是在喊他的名字。
“唐子年!”
床上的人一个激灵,猛的睁开双眼,抬手打翻了身上的药瓶。
药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轱辘到季留脚边,季留疑惑的捡起药瓶,看到上面的字他微微一惊,“唐子年,你吃安眠药干嘛,你失眠吗?”
上铺直愣愣的坐起一个人,葱白的手掀开帘子,露出苍白消瘦的脸,唐子年五官虽精致,却看起来病恹恹的,那双往日里充满灵气的眼,此时竟蒙层死灰。
“你、你没事吧!”季留吓得说不出话,如果不是唐子年在动,他还以为面前坐着的是个死人。
季留随手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唐子年目光僵硬的看向他,阳光透过窗照射在季留耳钉上,光芒反射进他的眼睛里。
“怎么了,睡傻了?”季留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剑眉微蹙,“我就三天没回来,不认识我了?”
唐子年还没回过神,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好像是个宿舍,再看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长的手,却和他记忆里的大相径庭,“他、他是谁!”
唐子年终于回过神,他看了眼季留,又连忙从床边的收纳架里拿出一个镜子,对着自己的脸一照,陌生的容貌呈现在面前,唐子年见鬼似的丢了镜子,失魂落魄的喊道:“啊——怎么会这样,容晟呢?”
“你怎么回事?”
季留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觉得面前的人太诡异了,他点了根烟往外走,一边说着:“龙澄不是去社团招新了嘛!”
“容晟去、去社团、招新?”
唐子年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脑袋依旧晕晕乎乎,却好似又清明了许多,有些事情他突然就明白了,他惊愕的抬起头,“容晟不可能去社团,他不可能的。”
季留倚着门框,嘴里呼出白色烟雾,他轻睨唐子年一眼:“我骗你干嘛,走我带你去啊!”
唐子年一听说要去见容晟,他掀开被子立马要上床,但当他一只脚踏出去时,突然又尖一声收了回来,缩在墙角里念叨着:“好高、会死人的。”
记忆里出现坠楼的画面,那天下着暴雨,他躺在血泊中,摔下来时已经不成人样。
唐子年的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小声啜泣。
“你下不下来?”
季留站在他床下不耐烦的望着他,唐子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季留神色一滞,嘴里的烟也不自觉的掉在地上:“咳,你哭什么,不就是下个床,还让我抱你下来不成?”
季留的一句话让唐子年想起容晟。
每次他发脾气时窝在床上不下来,都是容晟把他抱下来的,那温柔的目光当时患病时并看不出有什么,现在想起却触人心弦,就好像容晟时刻在他身边一样。
“你还真让我去抱你?”见他空荡的望着自己发呆,季留无奈的踩着梯子上去,冲角落里的人张开怀抱,一脸烦躁的说,“爷的手都是用来揍人的,你要是不怕就让我抱你。”
谁知话音刚落,唐子年竟真的张开怀抱冲他扑过来,顺手勾住他的脖子,瞪着乌黑的双眼看着他。
四目相视,季留忘了接下来的动作,他脑子成了浆糊,好像粘了个唐子年。他屏住呼吸,颤抖的双手稍稍用力,将唐子年从床上抱下来。
唐子年紧闭双眼,等落地之后他的额头上竟出现了薄薄的汗水,站在地上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似乎他很久没有下地走过,又很久没有冲破混沌的意识走出来了。
“你好轻啊!”季留捏了捏唐子年的胳膊,感慨道,“你平常没钱吃饭吗,你直播不是挺赚钱呢,最近怎么不见你直播了?”
唐子年迷茫的望着他,季留尴尬的耸了下肩,一脸冷淡的转过身,“算了,懒得管你。”
刚要离开,身后的手抓住他的衣角,唐子年急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我去见容晟。”
“这不正要去啊,跟上!”
季留潇洒的招了下手,带唐子年出了宿舍,走在陌生的校园里,唐子年全程躲在季留身后,迷茫又胆怯的望着这个世界。
季留停下脚步,不解回过头:“你在害怕什么,这几天在学校被欺负了?”
唐子年瞪着双水眸,像是快要哭了,“怕、什么都怕。”
怕容晟离开他,怕再也见不到容晟,怕有人要谋杀他,怕这里所有的一切,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包括眼前面相凶恶的季留。
季留扶了扶额,他看出唐子年在怕他,以前唐子年就害怕他,他们在宿舍从来没说过话,但那时候季留不愿意理唐子年,因为他感觉不是一路人,聊不来。
可现在依旧不会成为一路人,但他却特别想保护面前的人,面前的人好似有什么地方变了,或许是被那双清澈的双眼吸引了。
“不用怕,我现在回来了,谁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带你揍他们。”
唐子年眨了眨清澈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