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狐狸倒吊着挣扎了一下,有点焦急地开了口。
不过说完之后,两个汤圆似的前爪举起,一把捂住了嘴。
嘴大爪小,哪里封得住,又狼狈,又滑稽。马震泽嘴角抬抬,放开了手。
“不必惊讶,得大巫加持,法力自然有所提升。”
边说边看了看庙里的神像。牙白色的光晕模糊了点,却还是可以看出轮廓的。
小狐狸落在地上,委屈的抱了抱尾巴:“你,先生您……想让我说什么呀?”
马震泽伸手拂了一把脸上的雪水,神情不那么凛冽了:“狐族外道?白狐火狐向来交好,因何斥你为外道?”
小狐狸翻过身,规矩地坐下,大尾巴在身后翘起来,一本正经地欠身行礼:“先生听我说,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我是火狐一脉的!”
马震泽上下打量它几眼,眉头越来越紧,就差亲口说出,你看我瞎么?
小狐狸身子一下塌下来:“我就知道没人相信我,可,可我出生就是白色的,为了这个,我娘也……”
这小毛团越说越伤心,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很快就积蓄了两缸眼泪,眼看着就要溢出来。
小狐狸抓起尾巴,使劲蹭了蹭:“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我娘,先生与我没有任何恩怨,却也怀疑我。”
外道二字,常与邪魔连用。
这小东西看样,也就二三十年道行,身形尚且未固,人言也不会说,哪里像什么邪魔啊!
想来是族内之间,恐有党争,恰巧小家伙毛色有异,便成了铲除对手的借口罢了。
人不也是一样吗?
马震泽脸上放松,伸手小心的摸了摸狐狸头顶的绒毛:“不是没恩怨,你刚救了我。”
小狐狸享受的蹭了蹭他的手掌心,裂开嘴笑笑:“那先生为什么被人追?”
马震泽言简意赅:“背锅。”
小狐狸顺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那为什么来关外?”
马震泽忍不住将它从头到脚揉了揉:“家乡。”
小狐狸在手落到尾巴之前,使劲扭开身子:“先生真是神了,能跟菩萨借法!那个杂毛青就借不来!我叫白离川,您……”
马震泽不太想多解释,只是轻轻道:“马震泽。”
小狐狸撒娇卖萌,眼泪绒毛一起上阵,不但没有被问出什么,反倒套了马震泽好多话。
马神棍实在没有太多精神,说着话,眼皮有点打架,身子也慢慢向后倒,头枕在蒲团上,四肢敞开,竟然是个全不设防的姿态。
小狐狸两步卧到他胸口,歪着头,声音渐渐小了:“最后一个问题,您,您的头发怎么回事?”
马震泽闭着眼睛,将腰间的小鼓推了推,盖在自己小腹上,含糊道:“天生如此。”
话音刚落,人就睡了过去。
狐狸见他睡熟,大尾巴挡住身侧,将头别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会马震泽的小鼓。
圆圆的眼睛落下一半,右侧嘴角翘起,轻蔑一笑。
那表情,绝不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崽子,倒像个二三百年的老妖精似的!
蹑手蹑脚的站起身,轻巧地踱步到神像下面,另一个蒲团上。
四脚着地,极其恭敬地朝上行礼,雪白的狼吻慢慢放低,像马震泽一样,吻了吻蒲团下的地面。
殿上神像似乎有所感应,光泽浓重了一点。
小狐狸撒开四肢,一派放松的睡了过去。
不知日月,不解春秋。
灵兽再醒时,先是耳朵尖动了两下,紧接着,猛地翻身而起。
起身瞬间,身子霍地长大,宽袍长裙,赤脚展臂,分明是个人!
左手向下一挥,不知什么法术,瞬间将马震泽浑身罩住。
右手朝身后,抽出一根铜杆玉嘴的长烟袋,嘿嘿一笑:“晚上欺负你爷爷,也就罢了,天亮了,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