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阳城里垄断粮食的张府,竟然招了十几个赘婿。
难不成,那未出闺阁的张小姐,是什么无盐夜叉,青面獠牙的丑女?嫁不出去?
可是怎么进府的,就没有一个人回来呢?
又或者,是个什么知文守静的天仙?看不起俗人?
那怎么连已经婚配的男人都要,文武不挡,来者不拒?
小狐狸十分气愤:“我不过半年没回来,就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日后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马震泽还是很平淡,不急不缓:“要是人的事,我们管不着。要不是人的事,不归我们管。”
“你……谁他妈跟你是我们啊!”小狐狸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虽然憋屈,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不论是佛道阴阳修者,都不管凡人的事。
前世因,今生果。
大到横死街边,小到柳叶砸头,都是有原由的。
修炼的人或野仙,不论哪一派别,都是想跳出轮回,不在三界的。
怎么能用自己修出的法术,去干涉凡人的命数?
更别说,是十几个人,甚至一城人的命数了。
这么干,轻则倒霉报应,重则退法重修,惩罚来得是很快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马震泽被官兵一路紧追,也没有回头杀人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那只想要欺负白离川的大狐狸,确认马震泽是个练家子之前,一直没有动手。
那如果,做坏事的是什么妖魔呢?
要有伤天害理,善恶自有天收,一旦堕入魔道,不出三日,那天打雷劈的劫难,也就来了!
的确是不归他们管。
可是,他说得对,并不代表白离川心里就痛快。
早晨看了他的鞭鼓,觉得他一定是个厉害的巫咸,要是能与他定堂立约,日后一起行走,说不定能解开自己身上的难事呢?
谁知道,法术厉害,并不能代表性格。
他要是这么个自扫门前雪的脾气,爷爷可真是打了眼了!
这么自私,永远也不配与他白离川走到一起!
小狐狸烦躁地刨了刨地上的土,打了两个喷嚏。
心里不仅有气愤,更多的,还是失望吧。
过了许久,身后香气四溢,递过来大半只烤鸡。
小狐狸没动,任由他就那么举着。
马震泽的声音低哑却又舒缓,轻声问:“那个于水娘,现在在哪?”
本待不理他,谁知道他也不急,就那么稳稳等着。
小狐狸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没回头,小声道:“离我们这不远,就往北一点。你不是不管么?”
马震泽将手里的肉,又往前递了递:“我想听她再说说过程,没准,有我们漏掉的事。”
小狐狸翻过身,努力回忆:“漏掉?不会呀……她就是这么说的呀!”
马震泽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摩挲了两把小狐狸背上的毛。
哦!明白了,他一直以为我是个狐狸!
白离川一阵恍然大悟。
人哪会详细的对一只狐狸说这么多,他以为事情经过,是我道听途说拼凑来的。
一想到这,心里缓和了点,伸头叼住嘴边的鸡肉,咬了一小口:“你,你都吃了吧。我早晨吃过了。”
马震泽摇头,面上还是那么平静。
小狐狸见状,风卷残云似的几口吞掉了鸡肉,连骨头都咬得不剩什么。
伸出小爪子抹抹嘴:“走,我带你去找她!”
马震泽起身,紧了紧衣服,又将鼓和鞭子都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最后,弯下腰,朝着小狐狸一伸手。
狐狸站起身,朝他臂上一扑,不断在耳边念叨:“我跟你说,她就在北边第三个巷口,出门右拐,然后家门口有一颗大柳树,屋子里,还有一窝小猫崽子。”
出了阵,就不能说话了,狐狸站在他肩膀上,想赶紧讲明道路,急得唾沫横飞。
马震泽忍不住擦擦耳根子上的口水,轻声道:“不必着急,我愿意时,自然能与你沟通。”
狐狸脸色古怪地舔舔鼻尖:“你是说,跳大神么?”
马震泽没在说话,收了阵法,一低头,从窝棚里钻了出去。
夜幕未深,月如银勾,天亮刚收住的雪,又一次落了下来。
天干岁寒,虽然往年也会下雪,可却没有一次这样绵延不断。
白离川仰起头望望天,心下忍不住有点忐忑。
三夜过去,积雪过踝,一人一狐十分安静,只有脚下咯吱咯吱的踏雪声。
虽然在外是个哑巴,但马震泽的记性还是不错,按照临走时候狐狸的指示,找到了于水娘的家。
很小的一间土房,房檐上盖着几帘草席,房前有个很窄的小院子。
虽然窘迫,却被收拾的十分利索,白雪盖去,一派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