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干涸的双唇,因为符水的关系,润泽了大半,更显出无比的柔软和端正。
线条流畅,略有苍白,无意识的吞咽时候,两两一合,欲拒还迎。
白离川几乎是屏住呼吸,一口一口的将水给他渡了过去。
碗底一空,急三火四地跳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马震泽不知道是不是太渴,使劲咽了两下口水,含糊地呻吟了一声。
低沉急切,不似平日稳重,颤抖里,带着点小小的沙哑。
白离川将耳朵贴近,轻声问:“你说啥?哪疼吗?”
马震泽嘴唇动了动,轻而又轻。
“离川……”
白离川琥珀似的瞳孔,猛地一缩,成了一条线,眉毛梢慢慢露出两簇白毛。
紧接着,头上的青丝两两分开,挤出一对儿长着白毛的狐狸耳朵!
猛地深呼吸几下,双手拍了拍脸颊,白离川有点烦躁。
野仙有了堂口,就好像念书人有个功名,练武的有个部队一样,不但武力法术翻倍,且积攒的功德也与自己干,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若是想再回青丘,夺回妖丹,光凭自己,怕是老得毛都秃了,也做不到。
我就想找个靠谱的人,一起修行,怎么那么难呢!
真的不是动了情,这不是要开春了么!狐狸春天都这样!
白离川不断在心里解释,好容易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然后双拳攥了攥,伸手将马震泽揽在怀里,小声道:“你好点了吗?黄家的符水是道家正统,能补阳气。”
马震泽双目用力紧了紧,万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身上所有的骨头好像都断了,无一处不疼,双目模糊,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
“头晕,冷……”
白离川将他往怀里紧了紧,小声劝道:“水娘阴气太盛,不大好恢复。也不知道她上了你的身干了啥,我瞅院里那几个,都成碎肉了,太特么残暴了!黄郎中给你留了个药方,我也不认识,一会你看看……”
他在这里喋喋不休,马震泽的眼神却越来越清明,眉头疼得颤了颤,盯着白离川,终于问道:“你……”
白离川身子一僵,眼神四处飘:“你听我给你解释!我吧,我我……白天就是……”
“离川,你没事太好了。”马震泽沙哑着打断了他。
白离川回神盯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是,你你咋知道的?你白天醒过吗?看着过我?那啥我不是骗你,就是没来得及说呢!”
马震泽眼皮放下一半,无奈道:“耳朵。”
白离川赶紧伸手,使劲划了划脑袋,仿佛将那两个祸害按了下去:“啊……我有点着急了。这回好了没?”
马震泽不语,眼神向内院飘了飘。
白离川叹口气:“这件事都怪我,那山鬼下山,买了这么多人命,就是等着我回来呢。内里的原因,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日后我再给你解释。现在有个急事临头。”
马震泽没了阵法,还是俩字俩字蹦:“水娘?”
白离川将他扶起一半,靠着自己坐好,又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他穿在身上,不断地揉搓他的双手:“对啊,早晨的时候,黄老太太来了,但她只看病,不管事,说水娘是八字凶险的阴煞,让你自己解决。”
马震泽点点头,用力朝前直了直脊背,想起身。
不料腰胯一歪,钻心的疼痛猛烈袭来,一下就打垮了他的逞强。
白离川慌忙伸手,将他一把搂住:“哎!别动啊!你这刚正的骨,整不好就瘫了知道不?”
马震泽慢慢歪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张口道:“鼓。”
白离川不自在地松手,与他有了点距离,讪讪道:“我,我没别的意思,我伤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抱着我么,对不对。”
说完,将手里的鼓放在马震泽腿上,又小心地将鼓鞭送到他手里,贴心地帮他握紧。
马震泽总觉得他的类比不太对,自己几次见他,他都没有化形,不过是个小狐狸的样子,当然可以抱。
但他也没说错什么,自己确实也像他一样,将人家搂在怀里。
马神棍半个哑巴,根本说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不得已,将心里的不对劲,硬生生压了下去。
没有他的力量催动,鼓和鞭子,又变回了原来大小,马震泽抬起手,轻轻在鼓上敲着,缓缓念道:“月落日升在眼前,打鼓问询女婵娟,世间琐事念不尽,阴曹不归为哪般。”
随着鼓声有节奏的一下下敲打,院里一步步走出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荆钗布裙,神色迷茫,正是水娘。
她走的很慢,马震泽敲两下,才好像被鼓声拖着,迈出一步。
白离川新鲜地两边瞧瞧,忍不住小声问:“哎,这是招鬼魂的曲子吧?你怎么不唱啊?”
马震泽双唇抿了抿,不知怎么,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点羞惭之色,声音躲闪,却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