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英杭为了骗亲妈,演了一出大戏,小狐狸不知怎么,溜回了房间。
“没事,养身体吧。”马震泽起身,想回去看看狐狸。
段英杭几乎瘫在地上,嘿嘿一笑:“你还真的是个贵人,不但搞定了我娘,而且你猜怎么着?知府衙门的后宅,空出来了!我这次肯定……”
话没讲完,人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寻常人的身体,本来就禁不住野仙冲身,何况是这么一只心有邪念的家伙。
要不是段英杭年轻健壮,肯定要去了半条命。
众人七手八脚收拾他,马震泽扶着围廊,转入了东厢。
忙了一下午,日已落西山,橘红色的阳光一半屋里,一半屋外,与这无比尖锐浩大的寒冷,悄悄的对抗着。
桌上有四个白瓷小碟子,每个里面,装着三块小点心。
马震泽想了想,心里有点好笑起来,哪有人送吃的摆单数的,那不成上供了么?
肯定是白离川出门之前,一样一个先尝了一遍,回想起他嘴上的糖霜,觉得这二三百岁还没长大的小子,还真是有意思。
坐到桌边,自己也吃了几块,略填填肚子,却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以往来看,白离川这种时候,肯定要凑过来,大侃特侃,说些什么骗子出的丑,或者奚落自己又被人开了玩笑之类。
这会儿,怎么没声了。
“离川?”
马震泽轻轻唤了一声,绕过桌子,往床上一瞧。
小白狐狸塌着半个耳朵,侧躺在床头的犄角里,四只小爪子抱着自己的尾巴,一动不动。
要不是雪白的小肚子有些起伏,深棕色的眼睛时不时眨动一下,还以为他睡着了。
马震泽坐在床上,慢慢靠在床头,等他过来说话。
谁知,一直到太阳慢慢落下,屋里朦胧青黑的时候,狐狸还是一动不动。
“害怕有族人找你?”马震泽偏偏头,小声问。
白离川尾巴尖晃了晃,表示听见了,却没有搭话。
马震泽想了想,双手掐诀,慢慢念起一段咒语来:“万年沃土千载田,铸金埋银……”
“你干啥呀!”还没说上两句,小狐狸猛地翻身扑过来,打断了他的念诵。
马震泽有点惊讶,白离川双爪一举,挡住了嘴巴。
现在已经是晚上,月升日落,按照自己编造的“经历”,应当是不能化形也不能说话了才是。
可担心他逞强,再对身体有所损伤,这才……
“你你,你听我说,黄老太太临走的时候,这个,帮了我一下,所以就不用你特地开阵了。”白离川匆忙解释完,还是有些沮丧。
“是为了那长虫胡说?”马震泽又问。
关外有时候会斥蛇蟒为长虫,极其贬低的一个说法。
白离川四只小腿蹬了蹬,将床铺刨的乱七八糟:“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折腾这么久了你不累啊?赶紧睡吧!”
马震泽自己也有些纳闷,平日里恐怕一天也说不上三句话,最近自己可能是有些不对劲。
言多必失,咒之则衰,还是不说的好。
一边想着从小遵从的习惯,一边闭上了双眼。
可能是身体实在疲累,没多久就睡着了。
白离川心里别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今日水娘缓过神情,说堂口上特别大,想来,也是间大院子吧?有很多房间,有香火供应,不然,她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好。
真想去看看啊……我还从没进过真正的堂口呢。
不过这能怪谁?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对马震泽说过实话,一个谎言布下,自然就要十个谎言来维系。
越积越多,根本不敢想崩塌之日,是何种情形。
另外,若是没立约还好,不过是两厢伤怀,此生不见。要是立了约,相刑相克,结果恐怕比死还要惨烈。
可是现在的狐狸,仅仅是想起这此生不见,便有点忍不住的窒息。
妖,就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
还有!
小狐狸扑通一下转过身,霸道地骑在马震泽身上,先是一脚踹开他身上的鼓,然后,又朝他手上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抓起尾巴,一阵擦洗。
呲牙瞪眼,十分嫌弃!
什么狗屁贵人!若不是他身子现在虚弱,又怕奉阳城里邪事作乱,无法收场,殃及百姓。
谁会留在你家里?
要是再敢碰他一下,就把你那狗爪子砍下来烧了!
白离川愤怒地又擦又舔,在马震泽充满细小伤痕的手上,留满了自己的气味,这才略微满意。
他便从来没有想过,即便是缺胳膊断腿,马震泽也有一千种方法让段英杭碰不到他一根毫毛,无奈,狐狸脑袋里,马神棍根本没有什么错的!
都是那狗东西不知好歹!
银月如勾,没了山鬼的影响,夜里也没再下雪,众人忙完了